在顾言打出第一杆球的时候,沐念就惊呆了,她抱着球杆站立在桌子的一角,目不转睛看着他,完全忘了呼吸,两颗墨瞳睁得大大的,心像是受到了某种剧列的撞击,狂跳不已。
如果说之前他在楼下,是用一种行云流水般的从容轻松赢下比赛,那么此时此刻,沐念仿佛感受到一种雷霆万钧的压迫感,这种感觉是那么清晰而又决绝。
她颤动着眸子,一眨不眨地望向他,见他神色平静如常,紧抿着唇,微微眯起的黑瞳里深不见底,似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顾总挥动着手里的球杆,犹如舞着一把千年古剑,他身影如风,如雨,如夏日里的惊雷,随着他不断变幻的身影,所到之处,皆是杆起球落,剑光如矩,皆满地荒芜,寸草不生。
不到十分钟,桌子上空空如也,干净的像是刚才那惊天动地战事根本不存在似的。
裁判员孟飞,拼命抑制住内心的自豪和骄傲,大声说道:“大少爷也清桌了,现在我来看一下双方各自所花的时间是多少,最后以时间最短者为胜出。”
结果当然是毫无悬念,顾总赢了。
赢得酣畅淋漓,赢得沐念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叶茂乐坏了,用力挣脱开徐伯恩的一双肥手,一个箭步冲向台球桌,张开双臂要给顾总一个西式拥抱礼。
顾言不动声色,只是将球杆轻轻朝他一抵,开口,“滚,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哥,你太牛了,太神了。没想到你左手打球也打得这么好,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球渣叶茂,眼巴巴地望着顾言,一脸谄媚。
“我不教废渣。”转身,见沐念呆立不动,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顾言目光微闪,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一脸呆懵的样子,让顾言忍不住伸出手,往她白晰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咝”,沐念立马抬手抚着额头,瞪着他小声抗议道:“顾总赢了球就打人,有失君子风度。”
“贫嘴,回过神来了没有?”顾言笑骂道。
他哪有打她了?打谁都不可能去打她。
“回了回了。”沐念眨了眨眼,无限感叹了一声,“您不知道,我刚才都看呆了。”
不止呆,还有惊,还有吓。
“没赢我,觉得委屈吗?是不是觉得我在挖坑让你跳?”顾言挑眉问她。
这个问题答得好,她受益,答得不好,估计又要弹脑门了。
于是沐念站站好,两手反握在身后,将腰杆挺得直直的,她抬起头,认真诚挚地看向顾言,“顾总,我不委屈,相反,我是彻底对您心服口服。”
“刚开始我是存着一点侥幸心理的,想着您换只手打球,一来可能不顺,二来也不习惯,最后结果是有可能你赢,但也有可能你会输,所以我当时认为咱是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默了默,她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现在才知道,原来您深藏不露啊。”
顾总,您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厚道啊。
够机灵,宁肯隐忍不悦,也要把台面上的功夫给做足了。
“想学吗?”顾言笑着问她。
嗯?什么意思,他这是要名师收高徒吗?
“想学,我教你,不想学,以后就站在一边看。”
他不信这个诱惑抵消不了她的不爽。
果然,沐念激动地猛点头,“想,当然想,顾总您教我吧。”
小样。
隔着几人远的三人沙发里,叶茂正和徐伯恩端着酒杯,杯盏觥筹。
两人喝得都有点多,徐伯恩满脸泛着油光,讲话都大舌头了,倒是叶茂,毕竟年轻力壮,看上去还挺正常的,可惜酒品太差,喝多就胡咧咧。
他拿着一杯酒,歪歪斜斜的朝顾言他们走了过来,正好听到沐念说的话,当下立马炸毛,瞪着一双熊猫眼,借着逐渐上涌的酒意,朝顾言直嚷嚷,“哥,你这重色轻友的毛病可不好,凭......凭什么教小沐姑娘不教我?她是你什么人,要你......这,这么偏心?不行,我不同意,这......不公平,不人道,简直......没有人权。”
沐念眉眼淡淡瞥了叶茂一眼,并不吭声。
和醉鬼说话,还不如跟一块石头说话呢。
顾言眉头深锁,刚舒展的脸庞又重新紧绷起来,他招手示意孟飞过来,问他,“叶茂的那两个贴身保镖人呢?没来?”
得赶紧派人送他回去,这家伙在这里,吵得他烦躁发毛,恨不得揍他一顿。
“回大少爷,来的,赵龙和王虎是跟叶少一块儿过来的,不过听说刚到门口,就被叶老爷子给叫了回去。”
“哦?”顾言若有所思看向叶茂,见后者东倒西歪地窝在沙发里,似是睡着了。
“据说叶老爷子正好在外面办事,好像临时遇到点急事,需要人手帮忙。”孟飞仔细向顾言汇报完后,余光瞟了一眼叶茂,越看越觉得他像一个拖油瓶,摔不碎的那种,纯塑料做的。
“知道了。”顾言听了后,神色平静,只是转头对沐念说道:“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现在吗?”沐念抬眼,问。
“对,你收拾一下。”
“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