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见面以后,沈星晚并没有马上行动。
只是带着傅景朝去扶桑馆听了两场戏,顺带问他能不能想办法把陆川从京城支开几天。
傅景朝和她讨价还价,让她答应一些条件以后,动用了一些手段,陆川很快因为公事出京了。
这天,沈星晚陪着大太太去了扶桑馆听戏。
她们坐在戏台对面的二楼,可以将戏台看的清清楚楚。
可惜大太太明显心不在焉。
直到有侍女推门进来道,“处理好了。”
沈星晚和大太太起身去隔壁,推门进入。
里面的人都倒下了,侍女正在熄灭香炉里的香。
当年沈星晚第一次使用甜梦香,结果就遇上傅景朝,当场翻车。
这些年她为了一雪前耻,可没少在甜梦香上下功夫。
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小铃铛蹦蹦跳跳的跟在侍女身后,笑嘻嘻的道,“姐姐放心,我会给这两人营造一个完美的梦境,等他们醒来绝对不会发现自己晕过去过。”
很快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沈星晚走到昏迷的纪黎面前,拿出一个瓷瓶打开,放在他的鼻子前晃了晃。
在刺鼻的香味下,纪黎悠悠醒来。
揉了揉额角,“沈姑娘,好手段。”
沈星晚给他的那张字条上写,希望他找机会再来扶桑馆一次。
纪黎犹豫了很久,还是抓住了这次机会。
他为了让陆川答应再让他来扶桑馆看一次戏,这几天被折磨的不轻。
衣服下的身体完全没眼看。
不过他不懂,沈星晚为什么要叫他,他们从来没有任何交集。
“沈姑娘为什么要见我?”
沈星晚,“因为陆川欠了我沈家人命。”
一旁的大太太沉了声道,“我是沈明珠的母亲。”
纪黎猛的看向大太太,放在桌子上的手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
沈星晚和大太太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们找对了人。
沈星晚伸手关上了窗户,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
纪黎神色不明的垂着头。
大太太捏着手里的佛珠缓缓开口,“我十里红妆嫁出去的女儿,不清不楚的死在陆府时,才十九岁。”
“一尸两命,这么多年我夜夜难眠,无法不恨。”
纪黎沉默良久,声音嘶哑的道,“对不起。”
大太太气息不稳,激动的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果然知道真相对不对。”
纪黎再次沉默了,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沈星晚给了大太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黎黎开口道,“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名满江陵的才子,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纪黎还是不开口。
沈星晚眼神闪了闪,刺激他道,“让我来猜猜,故事是不是这样的。”
“当年少年绝色的公子救了受伤的陆世子,两人在江陵日久生情,决定厮守。所以公子放弃了一切,随世子来到盛京…”
沈星晚还没说完,一直安静的纪黎突然发疯一般,扫落了桌上的茶杯糕点,红着眼角嘶吼道,“你胡说…不是这样的…”
沈星晚眯了眯眼睛,淡声道,“公子很爱他不是吗?不然怎么会愿意雌伏于他身下…”
“哈哈哈哈,我爱他…”纪黎笑的泪流满面,“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沈星晚递给他一张手帕,“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
纪黎擦干眼睛,平复好心情。
终于正眼打量沈星晚,能查到那些过往,还能支开陆川见到他,无疑是个有手段的。
“女郎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要陆川血债血偿。”
两人对视良久,纪黎叹了口气道,“我已经早就不想活了。”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因为一次善心之举,救回一匹恶狼。
他因为救了陆川,被陆川当时的仇家找上,一家十二口,除了在书院的他,和在娘家的二嫂,满门被屠。
而后,他被他灌醉,失去了一切。
对他寄予重望的恩师,撞破他们两人的丑事,被气的旧疾复发,短短一个月离开人世。
惊才绝艳的解元,一昔之间家破人亡,失去一切,跌落尘埃。
纪黎不想活了,他是罪人。
所以他找机会用瓷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可惜没死成。
硬生生被陆川救了回来。
陆川警告他,他要是敢死,他就让他二嫂肚子里的孩子给他陪葬!
他不敢死了。
后来他的二嫂生了一对龙凤胎,满月的时候他去看过,可爱的不行。
为母则刚,二嫂看着他苍白难看的脸色,摸摸他的头道,“别怕会好起来的,还有二嫂在,现在又有了他们,我们一起守住纪家。”
那天他在二嫂的床前看着刚生的侄子侄女,几乎哭瞎了眼睛流完了这辈子的眼泪。
从此鲜衣怒马少年郎的纪黎死在了江陵的四月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