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长不成参天大树,唯有开枝散叶才能显出木秀于林!
等到散衙之后。
焦顺抽空又去了一趟宁国府,却是交代尤氏传话给邢氏,让她暂且偃旗息鼓,以免打草惊蛇。
尤氏如今一心只在胎儿身上,对这朝令夕改自然没什么所谓。
邢氏第二天得了消息,却是气闷的不行。
她为了能给王熙凤一记狠狠的教训,甚至不惜冒着要直面贾赦的风险,假装病情渐渐好转。
谁成想刚演到康复的节骨眼上,焦顺就又下令让她继续潜伏了。
对此,她自是一百个不乐意,可对于奸夫的要求却又不敢违拗。
只好拿小木人刻上王熙凤的生辰八字,针扎火燎的宣泄——顺带一提,这小木人是现成的,贾赦近来买买了不少,还时常有巫婆神汉出入家中。
这日下午,她正拿锥子往木人心坎上戳,外面丫鬟突然进来禀报,说是珠大奶奶病了,二奶奶让请示太太,看要不要过去探视探视。
邢氏闻言蹙眉道:“好端端的,她怎么就病了?病的重吗?”
“也没说是怎么病的。”
那丫鬟努力回想着方才听来的:“只说珠大奶奶烧的厉害,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多半是有些凶险。”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王夫人是邢氏的眼中钉、王熙凤是邢氏的肉中刺,而被她们合力冷落排挤的李纨,在邢氏眼中自然就显得和蔼可亲起来。
略一犹豫,邢氏便决定要登门探视。
于是第二天上午,她汇合了王熙凤,在二十多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李纨的小院。
进门一瞧,阖家有名有姓的几乎都到齐了,连老太太也派了鸳鸯过来。
邢氏这才知道,李纨竟是病的十分凶险。
于是急忙入内探视,就见李纨病恹恹的躺在床上,星眸似睁似闭,干裂的樱唇紧闭,双颊火炭似的红,余处却又白惨惨的全无半点血色。
这瞧着,就像是被人整个抽走了精气神一般!
邢氏忍不住凑到王夫人身边,好奇的打探道:“好端端的,珠哥儿媳妇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王夫人无奈道:“说是忧思成疾,积郁久了一朝被风寒引发出来,难免就有些凶险。”
“说也是呢。”
王熙凤忙跟着找补道:“她一心都在兰哥儿身上,十来年不曾离过左右,如今去了书院苦读,一个月也未必能见着两回,大嫂子又怎能不忧思成疾呢?”
说着,又叹了口气:“唉,也是她一直藏着掖着,不然我说什么也要开导开导她的。”
呸~
邢氏暗啐了一口,心道你们姑侄俩,只怕巴不得她早死呢!
说什么为了儿子忧思成疾,依邢氏看来,分明就是被这姑侄排挤打压出来的!
而王熙凤方才急着找补,也正是怕旁人这么想。
但看婆婆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再怎么解释,她多半也不会相信。
于是王熙凤干脆撇下邢氏不理,向王夫人建言道:“太太,您看是不是把兰哥儿叫回来,兴许见了儿子,她一高兴这病就好了呢。”
这是高情商的说辞,换成低情商就是:她如今病成这样,也该让贾兰回来准备准备后事了。
王夫人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两手准备’,想想也确实有这个必要,于是点头道:“那就派人去书院……”
“别、别去!”
原本像是魂游物外的李纨,这时突然涩声打断了王夫人的指派,顺势强撑着支起半边身子,虚弱的道:“兰哥儿半道出家,为了能跟上这学业,也不知、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眼见就要年底大考了,若在这时候让他临阵退缩,岂不白费了心血?!”
林黛玉见状,忙上前扶住了李纨。
这两个娇弱的女子凑在一处,看着越发惹人怜惜。
王熙凤挑眉道:“你这是何苦来哉?那大考又不是春闱秋闱,错过了有什么打紧的?依我看,还是让他回家进孝更为要紧。”
王夫人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觉得春就算误了闱秋闱也没什么要紧,反正荣国府想要中兴,也不是一个进士举人就能做到的——她眼中真正能指望的,一是宫里的女儿肚皮争气,二是宝玉能圣眷长隆。
李纨却是扶着林黛玉,勉力坐了起来,微微带喘的摇头道:“我这病不碍事的,养几日也就好了,怎能为此误了、误了兰哥儿的学业?”
说着,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人也软软瘫回床上,脸上脖子上同时泛起些异样的红潮。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死死抓着林黛玉的袖子,连声道:“莫惊动他,千万莫惊动他!”
众人见状,自也不好强求。
无奈叹息着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几个小的这才得了机会上前探视李纨。
不过旁人都泪眼八叉的看着李纨,偏贾宝玉一边抹眼泪一边却忍不住偷眼打量林黛玉,心下暗想着若我也这般病重,必是要请林妹妹守着我、看着我,直到魂飞魄散为止。
林黛玉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对李纨道:“嫂子真要为兰哥儿好,就千万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否则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