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逆远征茜香,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工部与户部奉命筹备粮草器械,咱们司务厅又奉命为各司查缺补漏,如今十日已过,不知各司可曾遇到什么难处?”
话音刚落,左侧就闪出个八品官拱手想要回禀。
只是还不等这‘八品官’开口,薛蟠先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正中那六品官问焦顺:“这又是工部又是司务厅的,焦大哥,这厮扮得难不成是你?!”
焦顺嘿嘿一笑,模棱两可的道:“朝廷出兵的时候,我还没去司务厅呢。”
说是这么说,但台下众人却都把那演员当成了焦顺的替身——至于当时在任的韩主事,一个犯官又有什么资格代表司务厅?
薛蟠又好奇的问:“这说的是前年打仗的事儿?”
“嘘~”
焦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着台上道:“兄弟看完就知道了。”
说着,又给台上不知所措的临时演员们,打了个继续演下去的手势。
那八品官这才又念起了台词:“启禀主事大人,各司查问过茜香国的天文地理风土人情,都道彼处险阻极多,需要早做筹谋才不至耽搁了战事。”
紧接着几个小吏你一言我一语,把远征茜香国的难题挨个道出。
譬如潮湿多雨、多疫难行;譬如山深林密、易守难攻;譬如蛇虫密布、毒瘴延绵……
台词都是反复修改过的,言简意赅又直白明了,听的薛蟠连连咋舌,惊呼道:“都说是天兵一到摧枯拉朽,不想原来竟有这么多凶险!”
紧接着场景转换,先前那几个小吏各领了课题,深入工厂一线召集能工巧匠们展开了攻坚。
经过一番简练又切实的讨论,二十几个工读生连推带拉,弄来许多半真半假的工具器械,刀斧凿锯、墨尺漆胶无所不包,咋咋呼呼的操练起来,瞧着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不过这对于薛蟠而言,却是自小就在家中工坊里见惯了的,远不如方才那番讨论精彩。
他转头正要询问焦顺,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戏目,忽听那台上山呼海啸的吼唱起来:
“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每天每日工作忙……发动了机器轰隆隆响,举起了铁锤响叮当,造成了犁锄好耕种哟,造成了枪炮送前方……”
薛蟠为之一愣,重又把目光挪回了台上,嘴里嘀咕着:“这唱词好怪,听着倒像是在喊号子。”
这自然是焦顺在剽窃的基础上,删减改编出来的。
他穿越的第一天,就想过要做过文抄公,却不想直到如今才得了施展的机会——当然,这首歌即便流传开,多半也不会有文人雅士认可他的才华,说不定反会成为他粗鲁不文的铁证。
后面的剧情,自然是工部造出了各种器械用具,又千里迢迢转运到了云贵前线,助朝廷大军克服了种种艰难险阻——天行健的充气轮胎也在当中露了一脸,被后勤军官称赞说是至少涨了三成运力、减了两成损耗。
紧接着场景再次转换,官兵们用匠人们精心打造的装备奋勇杀敌,直打的粘了胡子抹上面粉的‘洋夷’狼狈逃窜。
再然后,丢盔弃甲的洋夷军官就向上级抱怨,表示非但手里的火枪不如夏人的好用,吃穿用度方面更是远远不及。
几个被放回来传话的俘虏,甚至靠着远征军士兵好心施舍的补给品,成了败军之中受人艳羡的明星。
最后一幕,则是以工人们读完前线捷报之后,又兴高采烈唱起了那首《咱们工人有力量》作为收尾。
随着剧情逐步推进,薛蟠从最开始的不以为意,越看越是啧啧称奇,越看越是亢奋无比。
尤其是出现战斗场面的时候,他更是跳着脚加油助威,直恨不能扒了身上的熊皮大氅,冲上台去和那些‘洋夷’打成一团。
等到曲终人散,他嗓子都喊哑了,犹自连声对焦顺称赞道:“哥哥这稀罕果然有趣,虽没什么好听的唱段儿,可这号子喊的着实够劲儿!打仗的那几段也解气的很,比什么孙猴子闹天宫都畅快!”
最后他看着台上收拾道具的工读生们,抓耳挠腮的打听:“哥哥,就只这么一出么?怎没让他们多排演几场,咱们也好过足了瘾!”
“你当这戏是好派演的?”
焦顺笑着解释道:“我管这叫‘样板戏’,让他们回去比照着排演几出类似的小戏,等年底放假前演给工人们瞧——这忙了一整年,节前总得让工人们乐呵乐呵,顺带也给他们鼓鼓劲儿。”
“这个好、这个好!”
薛蟠激动的直拍大腿,嚷道:“这样板戏比旁的都好看,要是那打仗的事情再仔细些、激烈些,就更好了!要我说,最好弄几杆真枪,噼里啪啦的那才叫过瘾!”
这货真是……
焦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里却捧场道:“真枪是够呛了,弄些炮仗烘托气氛倒还容易——薛兄弟是此中高手,南北腔调都听惯了的,不妨帮着指点指点。”
顿了顿,又指着后面两个正交头接耳的大厂官吏道:“旁的地方不好说,兵工厂排戏时多弄些战斗场面,倒也恰如其分。”
“这、这如何使得?!”
薛蟠大喜过望,嘴里刚说‘使不得’,转脸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