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心下暗忖,难不成顺哥儿竟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了?若如此,他也太不谨慎了,也…也太不尊重自己了!
却听王夫人咬牙冷笑:“自然是从玉钏哪儿问出来的,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欺瞒我不成?”
玉钏?
是了,玉钏就是姐姐派到顺哥儿身边的,必是这小蹄子暗中察觉了什么,悄悄禀给了姐姐!
脑补完前因后果,薛姨妈又是羞臊又是惶恐,急忙起身屈膝跪倒在王夫人面前,哭诉道:“姐姐,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你可千万不要……”
“快起来说话!”
王夫人急忙将妹妹扶起,不等她继续往下说,就主动宽慰道:“这等难以启齿的事情,你有所顾虑也是常理,我又怎会不体谅你?”
她以为薛姨妈是为了欺瞒自己,而负荆请罪——这本就不是什么大错,妹妹都已经跪下认错了,自己又怎么忍心继续追究?
“姐姐!”
薛姨妈却只当姐姐已经答应要为自己保守秘密,心下也是为之一松。
这姐妹两个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偏偏竟都能自圆其说,倒也是颇为难得奇趣。
恰在此时,王熙凤又突然差人来禀,说是江南甄家送寿礼来,因有几件稀罕物她不知该如何处置,所以想请太太帮着掌掌眼。
王夫人只好提前结束这场姐妹间的对话,嘱咐薛姨妈以后要坦承相待,不得再有欺瞒之后,就去了前院理事。
而薛姨妈回到家中思前想后,却觉得必须把这事儿告诉焦顺,免得以后再被玉钏捅出什么来。
可她却下意识忽略了一个前提:只要不与焦顺再有任何纠缠,又何须在意玉钏的小报告?
…………
转眼到了傍晚。
因当朝首辅愤而辞官的事情爆了出来,焦顺这一整天都顶着各种异样的眼光,也亏他脸厚心黑,表面上倒还能坦然面对。
散衙之后回到家里,他刚换下官袍,想去南屋里亲近亲近小棉袄,也好缓解一下心头的烦闷,不想玉钏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身前,声称有下情回禀。
焦顺以为她又要打谁的小报告,不耐烦的挥退了香菱、红玉,没好气的问:“今儿又怎么了?莫不是又被司棋教训了?有什么起来再说!”
“爷……”
玉钏却非但没有起身,反而一个头磕在地上,哭诉道:“奴婢、奴婢闯祸了!”
“闯祸了?”
焦顺这才认真了些,转身坐到了床上,冲玉钏一扬下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爷听。”
玉钏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全然没把对王夫人的威逼利诱当成一回事——她虽然不够聪明,可也知道焦顺才是自己的天。
当然,她也没少为自己辩解,譬如穿情趣小衣是因为昨儿被吐了一身,今天去园子里也是因为司棋的差遣——至于她是赌气在园子里瞎逛,才不小心撞见了王夫人的事儿,自然就用春秋笔法删去了。
焦顺听完之后也不禁挠头。
自己拿那小衣也只当个情趣,谁成想竟被正主给撞见了,这可真是……
“她除了让你瞒着我,别的还说过什么没有?”
“只说让我瞒着爷,别的就……”
“那她态度怎么样?”
“很生气,好像要吃人似的,当时差点没把奴婢吓死,谁知最后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啧~
这王夫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明明对这事儿十分羞怒,偏又高拿轻放,难道是想趁信息差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焦顺正不死心想要追问更多细节,却听外面香菱禀报,说是平儿突然到访。
焦顺只得先撇下玉钏,去了西厢房里见‘客’。
先巡视了一下里间,又反锁了房门,焦顺拥着平儿好一通耳鬓厮磨,然后这才问起了平儿的来意。
“上回你不是让二奶奶帮忙打听,政老爷为何要赶你出府吗?”平儿倚在焦顺怀里,微微带喘吐气如兰的道:“根据二奶奶打探到的消息,老爷竟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怀疑你与太太……”
说到这里,平儿就觉得好笑:“也亏政老爷想的出来!”
焦顺愕然之余,也终于明白王夫人为何一副不敢声张的样子,原来不是想暗地里报复,而是担心进一步加深夫妻之间的误会。
这事平儿瞧他表情不对,忍不住一骨碌爬了起来,吃惊道:“难道你与她当真……”
“怎么可能!”
焦顺急忙否认:“她比我娘还大着好几岁呢!我就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至于如此荒唐!”
对王夫人,他确实没有什么想法,毕竟王夫人比薛姨妈还大了几岁,因为年轻时劳心费力的,保养的也不如薛姨妈好。
唯一足以称道的,也就是她荣国府二太太,以及贾宝玉生母的身份了。
难道自己会因为她的身份,就突破做人的下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他说的笃定,平儿这才释然,摇头道:“所以说政老爷当真是病湖涂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昨儿他发脾气摔了好些东西,只怕也是冲着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