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竹穿来的时候，正是数九寒天。
转眼一个月过去，山里头的雪虽然还没有消融的迹象，但整个驻地，却因为即将到来的新年而热闹起来。
过年啊。
沈玉竹看着几个地质勘探队的队员架着梯子，正在往家家户户的房檐上挂灯笼，心里有种恍惚之感。
她上辈子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每年春节都是跟院长以及福利院的小伙伴一起过的，他们虽没有父母，但彼此相互扶持，一样很温馨。可是，末世来临之后，所有的美好都飞灰湮灭。
即便是春节，丧尸不会停下围城的脚步，他们也依然需要为了搜集更多的物资而奔波。
仔细算起来，沈玉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到人庆祝新年了。
挂灯笼的人已经到了秦牧野家门口，下一户应该就轮到她这儿了。
沈芊芊踮着脚张望着，农村乡下有旧俗，过年舅舅要给年幼的外甥外甥女送灯，图一个好兆头，但沈芊芊她妈丢下她跑了，舅舅一家跟沈家也不来往，自然是不会来给她送灯的，每到过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朋友打灯笼玩耍。
“姑姑，我能要个……灯笼吗？”
这些天在驻地，沈芊芊发现姑姑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姑姑也疼她，但是好多事情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还会躲起来偷偷哭，但现在这个姑姑每天都笑呵呵的，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她，小姑娘才敢大着胆子提出这个要求。
“可以啊。”沈玉竹笑，别说是沈芊芊一个小姑娘呢，就是她也想弄个灯笼来玩玩，好好感受一番这久违的过年气氛呢。
姑侄两人正商量着要在哪里买灯笼，正碰上谢斌过来，于是便向他打听。
“灯笼？”谢斌挠挠头，“山里头指定是没有的，就他们现在挂的这些，还是老秦让人去市区买的，远着呢。山下县城里的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店不知道有没有，你问问老秦，他去了县城几次了，应该挺熟的。”
沈玉竹点头，看谢斌手里拿着一沓红纸，随口问了句。
“嗐，我来找老秦写几幅对联，过年嘛，咱这驻地虽然还未完全建起来，但也得布置布置应应景。”
“秦牧野？”
谢斌说，“你还不知道吧。老秦写得一手好字，以前上头来研究所里检查的时候，还让他写过欢迎的横幅呢。”
他们所在的地质勘探队从组织关系上来说属于京城的地质研究所，只不过这群人在外头野惯了，和研究所里的研究员瞧着不像是一路的，所以很多人并不清楚他们是一个单位的。
见沈玉竹似乎起了兴趣，谢斌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反正就在隔壁，要不过去瞧瞧？反正你不是刚好要问他买灯笼的事儿？”
写春联这事谢斌提前打过招呼，秦牧野一点都不惊讶，看到沈玉竹带着沈芊芊一块来，还笑着逗了逗小姑娘，“听说你也学写字了，要不要给叔叔露一手？”
沈芊芊害羞地躲在沈玉竹身后，别看小姑娘年纪小，却什么都明白，她刚才听到谢队长说了，秦叔叔的字写得可好了，她还在歪歪扭扭的阶段呢，才不要丢人。
红纸是没有裁的，几人将红纸在桌子上铺平了，四个角用重物压住，沈玉竹取来剪刀，按秦牧野的要求，将这些红纸裁成宽约十五公分的长条。
很快，男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支毛笔来，蘸了墨汁，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纸上落笔。
当然，秦牧野不是什么大文豪，写的都是风调雨顺、阖家幸福之类的吉祥话，他笔走龙蛇肆意洒脱，字里行间倒是透出了几分年轻人朝气蓬勃的精气神来。
沈芊芊在屋外头捡了根小木棍，学着他的模样蹲在地上写写画画，可惜她现在认识的字不多，更不用说认出秦牧野写的毛笔字了，看着认真，但的的确确是胡画一通。
谢斌也跟着写，不过他的字比起秦牧野那逊色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但过年嘛，就是图个乐呵。
他写了个“吉星高照”的横批，把笔递给沈玉竹，“玉竹妹子，你也来写一幅。”
沈玉竹上辈子上学的时候，几乎已经用不到纸笔了，更遑论比钢笔圆珠笔更为遥远的毛笔，她尴尬地接过谢斌递来的笔，一脸茫然，像个第一天上学的孩童。
“错了。”秦牧野突然开口。
“啊？”
沈玉竹低头，面前的红纸上空无一字，她还没写，怎么就错了。
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男人轻笑一声，“我是说你握笔的姿势错了。”
秦牧野教她，“笔杆要放在你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梢之间，像我这样拿笔。”
“不对，是食指在前，拇指在左后，中指在右下，手指尖跟笔尖差不多三公分。”
秦牧野虽然一步一步地教，可对于第一次握毛笔的沈玉竹来说，这玩意可比练习异能或者杀丧尸要难得多。
她调整了半晌，握笔的姿势还是不对。
秦牧野没辙了，只能捉住她的手，一点点的调整，嘴里还说着要领，“食指和中指要用力，轻轻往回一收，笔杆会自然而然就被无名指和小拇指给抵住了，然后无名指往外，和中指食指、拇指一起带走毛笔，喏，这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