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早已经过了饭点,周遭的人越来越少,环境也愈发安静下来。
时幼注视着江流溪,她声音越说越低,明显压抑着哭腔。
视线盯在一盘青菜上却是空洞的。
她停顿了下来。
时幼想象到那个画面,心里都是一阵抽紧。
不管怎么样,孟川他当时一定很自责吧。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江流溪,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人总要往前看的。”
这句话是对江流溪,也是对孟川说的。
江流溪听到却使劲摇了摇头,她视线看回时幼,“寺庙的喇嘛为他取来一串佛珠,就是他手上现在还带着的那串。”
“姐姐,我哥他是不是没往前看呢,那串佛珠,就是压在他手上的那条命对吧,孟妈妈的命。她那样躺着,等同于失去生命。”
终究是十八岁的女孩,江流溪的眼泪滴落下来。
不再抑制哭腔的继续说道:“那些传闻都是造谣,姐姐你不要听好不好。”
“我跟我哥说过的,在寺庙时就说过的。”
“都是我妈……”
江流溪情绪彻底崩溃了,埋下头抽噎着反复说着都是我妈。
时幼站起身来,坐到她旁边的位置搂住她。
女孩的头抵住她的肩膀,那里很快便湿润了一片。
时幼安抚的顺着她的背,“不管是因为谁,都跟你没关系知道吗?”
“怎么会没关系,怎么能没关系。是我妈把孟妈妈的药换成了维生素,如果她正常吃药,也许就不会选择跳楼的。”
“孟妈妈她,明明很爱哥哥。”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哥哥反而清醒的时候少。”
“我和温立哥看她的时候,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哥哥,她明明想让哥哥带她走……又怎么会突然跳楼呢?”
江流溪哭着说完这段话,时幼半晌没出声,手机械的拍着她抽搐而颤抖着的背。
她原本只是在想,跳楼是自发行为还是被动行为。
听江流溪说是因为换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更加不安了。
她当时还开玩笑的说孟川带这么多的佛珠,是因为罪孽深重。
那些佛珠是压在他心里的山吧。
江流溪又哭了一会,在时幼的安慰下逐渐平复下来。
反复强调着宁城关于他哥哥的传闻,打架斗殴可能是真的,杀人荒淫绝对是假的。
“姐姐,我哥喜欢你,我也喜欢你,希望你们能好好在一起,永远幸福。”
她语气真诚,次次见面都是一副怕这个嫂子跑了的担忧。
时幼好笑的抽了纸巾递给江流溪,“好,但姐姐还是那句话,你妈妈的行为,跟你没有关系,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负罪感。”
江流溪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跟我哥说的话一样,在拉萨时我告诉他之后,他也这么跟我说的。”
时幼扫码买了单,一顿火锅吃到了下午三点也是厉害。
“消消食去?”
她弯腰捞回对面座位上的包,手往后一勾,勾着‘江流溪’的胳膊就准备走。
“唉……”江流溪的话还说出口。
时幼就发现手感,高度都不对劲的回过头来。
这一看,社恐人尴尬癌都快犯了,她的手正挽着一个陌生男人。
大概是火锅店太热,男人外套脱了,只穿着一件短袖。
时幼的手部皮肤,毫无阻隔的贴在人家紧实的小臂肌肉上。
她的脸瞬间涌上血色,手下像挨着一个炉子,猛的甩开,背在了身后。
“不……不好意思,拉错了人。”
说完用另一只手拉过江流溪,冲陌生男人点了点正准备离开。
陌生男人急忙开口道:“没关系,是我冒昧过来,想跟您留一个联系方式。”
“不知道方便吗?”
时幼在外没少被搭讪过,拒绝起人来行云流水。
还没等她展示,一旁的护嫂大将先开口了,“不方便,这是我亲嫂子。”
时幼憋着想笑,她这副语气,真是亲小姑子。
这回换江流溪拉着她转身就走,没想到陌生男人又追了过来。
“没关系,没那个机会还可以做朋友啊。”
江流溪这会一改往常的内向,张牙舞爪的,“我嫂子不缺朋友。”
时幼则快准狠的直接结束了纠缠,“我小姑子不是有个亲哥哥,是有个亲姐姐。”
你可懂?
这会换江流溪憋红了脖子的笑意,两人快步往店门口走去。
“天禄?”
陌生男人的称呼让时幼的脚步停在了大门口。
男人快走几步冲到她面前,神色明显更激动了,“你是天禄是不是!你手上的玉镯,貔貅,天禄!对不对?”
他手指着时幼露在外面的手镯,上面的貔貅凑近了看更是生动。
这年头带玉镯的人不少,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就能认出她手镯的,估计也是圈子里的人。
时幼没想到直播时仅露出的手,都能以这种方式被人认出来。
但都是同行的话,她也礼貌回问道:“您是?”
“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