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44年,崇祯17年,清军入关,崇祯皇帝自尽,明朝灭亡。
江南水乡,茅山脚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背着行囊正匆匆而行,他的目的地不是茅山,却是茅山旁一座名为琅玕山的小山峰。
青年名叫李克成,今年二十三岁,原是县衙一小吏,,他并不是来出家的,而是受了县官的指派来琅玕山上的白水观公干的。
原本是不需要他走这一趟的,但道观说是人手不足,非得让县衙派人来勘察,说是道观年久失修急需修缮,但如今兵荒马乱,缺钱少粮,县衙哪里来的钱财,但又耐不住白水观的道人屡次游说,只得象征性的派李克成走这一遭。
李克成心中也是无奈,从县里到这琅玕山,路途遥远不说,还得徒步走来,他可是没钱用马匹的,到如今已是走了四天三夜,脚底板都磨出了水泡。
“真是,怎么让我碰上这差事?”
嘴上虽然有所抱怨,但李克成脚下不停,速度不减,他口中的这份差事却是来之不易,他可是顶了他父亲的班,李克成的父亲在一次公干中亡故,一般县衙小吏的职位历来有父子相替的传统,因而他才得了这差事,若是凭他自己,一无人脉,二无钱财,要在这乱世中谋份差事可是不容易的。
李克成家中尚有老母一人和一个已嫁做人妇的姐姐,可惜他的老母亲却常年卧病在床,他平日的薪酬都用来买米粮和药材了,任是如此也是不够开销,偶尔还要得姐姐姐夫的救济,为此他也没少受姐夫的白眼。
更因此,李克成更加珍惜这份差事,若是没有这份酬劳,他这日子可就难过了,不过他此时的生活也不见得好到哪里,似他这般年纪还未婚配,在这个年代可是极为少见的,虽然不乏介绍的媒婆,但女方一看他家中这状况,皆是皱起眉头没了下文,李克成的母亲为此时常叹息说是自己连累了他,每当这时,李克成便厉声打断母亲的牢骚话,可见他是个至孝的人。
李克成沿着崎岖的山路渐渐走进了深山,此时已然是深秋,山中遍布杂草枯木,说不出的荒凉萧瑟。
偶然间一条土黄色小狗窜过,着实把李克成吓了一跳,抬头看向山路,这山顶就是他的目的地白水观。
眼看夜色将至,这杳无人烟的破落山路更显寂寞,在这之前李克成长了这么大,从未进过山,如今到了这陌生的地方,不免有些担忧。
尤其是在这深山老林,时不时的传出动物的声音,总不会是狼?不然这地儿怎么叫琅玕山?
刚生出这种念头,李克成便不禁打了个寒颤,四处扫视一圈,寒风吹过,他倒是觉得有些凉意。
打起精神,他加快脚步向着山顶一路急行,没有多远便放慢了速度,背上的行囊和带的干粮着实把他压的有些吃不消了,走了这么许久,都不曾歇息过。
好在白水观已经不远了,前方已经出现了建筑的形状,大概又走了一炷香,总算到了白水观的门前,此时夜幕已至,眼前这道观也确实是残破,就连这大门都掉了一半,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走入道观,李克成傻眼了,里面简直是破烂不堪,白水观四面院墙已然倒塌了三处,青灰色的砖块散落一地,地上长满了杂草,这白水观一共只有三处建筑,分别是大殿和左右两处厢房,大殿虽然没了大门有些破落,但相对这两处厢房已经是十分可观了,如果这还算的上厢房的话。
一点微光从大殿里穿透而出,李克成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走了过去。
大殿院中正生着一处篝火,旁边坐着一个瘦弱的老道,之所以说是老道,不得不说是李克成眼神好还能看出来这是一件道袍,实在是破烂一件已经分不清模样了。
眼前的这个白水观令李克成惊呆了,他不知道这道观还有修缮的必要吗?都破成这样了,这不是在瞎折腾吗?
傻站了片刻后,李克成看向了左右厢房,这真的还称的上是房子吗,窗户大门一无所有,除了里面的一张床以外再无其他,现在这个天气,四处漏风,这不得冻死?
就在李克成在外面探头张望之际,火堆旁的老道发现了他,那浑浊的眼睛射出精芒。
“你是县衙派来的吧。”
李克成闻言叹了口气,“我是县衙派来核实修缮道观所需银两的。”
老道点了点头,随手从火堆旁递过一个红薯,“接着。”
李克成赶紧伸手去接,“呼!”滚烫的红薯使得他不停搓手,坐到火堆旁,李克成仔细打量起老道,这老道大约五六十岁,头发已然花白,衣衫破烂,脸上脏兮兮的比锅底还黑,尤其是他那双鞋子还漏了两个脚趾在外面。
“道长,这白水观还有修缮的必要吗?”李克成咬了一大口红薯,烫的他嘴唇有些哆嗦。
老道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大殿中间的石像,“别的且不用管,这玉清元始天尊的法相总该修一修了吧。”
李克成抬头看去,这石像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岁月,面部容貌都有些模糊了,要不是听老道的话,他还真看不出来这是元始天尊的法相。
“这,倒是确实要修缮一下了。”
平心而论,这石像倒是确实需要重新雕琢一番,只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