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
自大颂立国起,便是皇都所在。
二百余年间受益于江南富庶,又加之为大颂权利中心,让这里繁华之极,人口逾百万。
号称富甲天下者,江南,富甲江南者,金陵。
此时,正值炎夏,金陵酷热。
同往年一样,民间去年冬季从北方运来的冰深受欢迎。
但又是同样。
因冰运输不易,且不易得,仅仅供应了部分城中权贵后,金陵城便陷入无冰可卖的窘境。
即便皇宫,因去年冬日不甚寒冷,也未能从北方运来足够的冰,只能节省使用。
无法像往年大肆给大臣们封赏冰块,这更让金陵城一冰难求。
只是,就在冰价高昂之际,金陵城内忽然出现一家商行,大肆卖冰。
一时间,被炎热折磨的金陵权贵趋之若鹜。
“燕郡商行,倒是从未见听说过。”
商行对面的酒楼中,众多酒客一面饮酒,一面谈论。
望着商行门口挤成一堆的买冰人,他们唏嘘不已。
“时下,正值冰贵,这商行真是要发财了。”
“可不是,燕郡,这不是燕州下面的一个郡吗?”
“嗯,是燕州的,不过从燕州运冰来买,还卖这么便宜,这商行的东家不怕折本吗?”
“……”
众人议论纷纷。
在他们看来,从燕州到金陵两千余里,只是漕运的花的银子就要比冰赚钱了。
实在想不通,为何商行还能把冰卖的这么便宜。
“管他亏不亏的,这么便宜,待会儿我也买些家去,让娃吃口冰解暑。”
“就是,五钱银子一斤,不买白不买。”
“你们想买倒是得快点,省的卖完了。”
又是一阵喧闹,酒楼里数个酒客下了楼。
燕郡商行。
管种盯着账目,他身边两人负责把银子放在箱子里。
他是王府派往燕郡的管事,和身边两个家丁一起负责监管账目。
初来金陵,他们在商会中一直无所事事。
豪族派来的子弟和奴仆都刻意疏远他们。
对此,他们生气又无奈。
毕竟,他们心中有数,王府在燕郡的地位还不稳固。
只是昨日,这种状况突然改变。
原因在于从燕郡突然来了一批豪族子弟。
这些豪族子弟据说骑快马,沿途又不停换马,五日便抵达。
来到金陵后,他们第一时间拿下黄杜两家的族人和奴仆。
之后,将燕郡商行的大权交到了他们手中。
三人在商行的地位又由此一跃而起。
这时,他们才知燕郡出了大事。
黄杜两家叛乱被王府所灭,张家也没了往日的神气。
王府掌控了燕郡,他们的殿下成了真正的燕王。
“下午你们两个在这盯着,我去给殿下送信?”
摸了摸放在胸口的信件,管种神色严肃。
这是燕王让董家子弟捎来的信,让他送给宫中的糜贵人。
如果他没猜错,这糜贵人就是燕王的生母了。
来皇城这些时日,在皇城根他已学到不少东西。
宫中的妃嫔也是有等级,分贵妃、妃、昭仪、婕妤、美人、才人、贵人,选侍、淑女好几等。
燕王的生母只是个贵人,可见在宫中的地位低微,甚至母凭子贵都做不到。
不过,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
燕王再不受皇帝重视,但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比的。
“相国寺。”这是金陵城内一个十分繁华的地方。
皇城内不少权贵家的女眷常常到此烧香祈愿。
据燕王的口谕所说,他母亲偶尔会出宫来相国寺烧香祈愿。
不过用此方法转交信件有些困难。
但还有一办法,还是在相国寺边。
那里有大太监梁成的宅院。
根据燕王口谕,此番他还要带万两白银登门,替他贿赂梁成,假意亲近,以图在宫中能行些方便。
而这个法子把信送入的可能更大。
想通此节,他从账上支了银子,让仆役抬着往相国寺去了。
燕王派他来金陵,那是对他的信任。
他怎么也要把事情办法,才能不辜负燕王的恩情。
梁成的宅院名气很大,金陵城内几乎人人皆知。
过了五座桥,过了三条街,转过若干巷子,他在一个大宅院前停下。
“真阔气。”管种唏嘘不已。
他面前的府邸前,两个石狻猊栩栩如生。
鲜亮的朱漆大门上金色的门钉熠熠生辉。
门前,一排豪奴或站或坐,身上的衣服俱都是绸缎,腰带也是挂金悬玉。
强烈的对比让他一下想起王府的寒酸。
他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他家燕王怎么也说是贵为皇子,却还不如一太监。
只是这个想法一闪而过,他可不敢轻视这位梁成。
金陵城谁不知道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无论是皇子还是权贵都愿意巴结,让其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