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奕!你这不要脸的东西,怎能颠倒黑白?”
“北方大雪,已至数百万百姓受灾,若南方溃坝,更将有千万百姓失去家园,流离失所,这难道还不严重吗?”
“这几个月,我来了你们治粟内史府多少次?之前没银子也就罢了,现在有了为何不批?”
“你说国库的银子没太上皇手谕不能批,我便求你带我来见太上皇,可你却偏偏百般推辞,还说我这是漫天要价,打算中饱私囊?”
“我公输恒自祖先公输班起至今,已传十六代,皆为墨门出身,你可见过任何一个贪恋钱财的墨家子弟?”
公输恒说的声泪俱下,几句话里更是提供了极为庞大的信息量,但百里奕对此却不屑一顾。
“墨门?早都衰落几百年了,你还拿出来说事?”
“百里奕!你诬蔑我公输恒可以,不准诬蔑我们……”
眼见二人吹胡子瞪眼,打算在这里就开启第二回合,楚逸勃然大怒。
啪!
拍了一下书案,楚逸训斥道:“都闭嘴!”
楚逸森冷的训话,让热血上头的二人逐渐冷静下来。
可即便如此。
二人仍旧如同斗鸡一般,怒视彼此。
百里奕其人,楚逸早已让黑卫将他的底子调查清楚。
能力上佳,品性也算不错,是朝中为数不多可重用之人。
楚逸早都规划好,在历练他一段时间以后,就将他提拔到治粟内史这个职位上,让他来帮自己管好钱袋子。
至于这个公输恒……
楚逸对他基本就没什么了解。
但这个墨家,却让楚逸眼前一亮。
深知墨家讲究的乃兼爱、非攻一道,且精于各种器械锻造,让他当大匠,到是再适合不过。
而公输恒本人,楚逸虽还不了解他的性格,但从此次见面上的一些细节,就可大致辨别。
从他的言语中可确认,他根本就不像官场中人,而是一个真正搞技术的。
其被彻底撕碎的官府中,内衬仅仅只是最为普通的棉袄,上面还带着几块补丁,可以看出穿了不止一年的时间,显然日子过的并不富足。
结合这几点,楚逸看向公输恒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最起码,他和吕儒晦那帮人,并非是一丘之貉。
“公输恒,将你请求调拨银钱的折子拿上来。”
公输恒闻言,连忙从棉袄内衬里,小心翼翼的掏出折子,恭敬的送到楚逸身前。
在楚逸展开观看的时候,他还龇着牙,颤抖着解释道:“太上皇,臣这次主要想修缮的两处堤坝,一处为上游巴蜀地区的都江堰,另一处为下游九江的枧石堰。”
“臣曾亲自去过现场,这两处的堤坝,两年遭受暴雨侵袭,水位不断升高,多有溃损之处,眼下全靠当地郡卒、百姓不断添以砂石支撑。”
“若继续拖延下去,即便可撑过今年,来年若继续持续降雨,必呈崩溃之势。”
“倘若此上、下二游的堤坝皆溃,我大夏江南地区,将无一幸免。”
“万里良田,皆沦为鱼泽,过千万的百姓都将因此失去家园,乃至生命。”
“此,绝不可继续拖延了啊!”
楚逸一边听、一边看,心情越发沉重。
通过来自于江南各郡的奏报,他非常的清楚,公输恒没有一丁点的夸大,甚至现实的情况可能还要比此更加恶劣几分。
一旦这关乎上下游的两处堤坝崩溃,万里尽泽,并非戏言!
江南若彻底沦陷,大夏整个经济命脉都将崩溃。
国运,也就不需多言了。
“这份奏折中,描述的还算详尽,不过为何需调拨二百万两的银子?”
听到这个,闷了半晌的百里奕连忙插嘴说道:“太上皇,臣就是看到这个款项数额,才感觉不对。”
“公输恒说的那两处堤坝,早在八年前,先帝在世的时候就曾修筑过一次。”
“臣翻越过当初的底子,那时候匠人府从国库调拨走的银钱,也不过才七十万两,修筑完毕后,更有五万两的富余。”
“他这张口就要两百万,根本解释不通!”
公输恒被气到白眼狂翻,仅剩一半的胡子不断吹起。
抬手,指着百里奕就怒斥道:“你这只知道写写算算的蠢材懂个屁!”
“八年前是什么光景?那时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各种物价比如今皆低廉了许多。”
“若要彻底修缮堤坝,各种砂石泥土,都得从外地购买调拨,且需大量树木以做支撑。”
“巴蜀各地皆饱受洪涝之灾,木质松软,根本无法使用,这些不是费用吗?”
“除此之外,我关中入巴蜀的山道多被冲塌,少量行人入川尚可,若大队人马想要入川,那就必须得绕行。”
“山路本就难行,前方更不知何时会出现塌方,耽搁队伍行进速度,这一路下来的运费便要增加多少?”
“更何况,如今这两处的堤坝,其溃损程度比之当年,亦严重了许多。”
“当地无数民夫为保家园,现在都是拿性命去封堵堤坝,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