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嘴!”
竹中重治慷慨陈词,让羽柴秀吉的眼眶发热,视线渐渐模糊。
她喃喃自语。
“我真的能做到吗?”
竹中重治上前握住羽柴秀吉微微发抖的手掌,斩钉截铁说道。
“我们一定会成功!”
羽柴秀吉终于忍耐不住,哭了出来。她的眼泪化为两道泪痕,顺着脸颊滴落。
“我恨她。。我恨她!
我恨她羞辱我所爱之人,我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羞辱我所爱之人!
我好恨啊,竹中姬,我真的好恨好恨!”
竹中重治面色一正,她想起,昨天大御台所去过东福寺。
她深深看了眼流泪发泄的羽柴秀吉,终于明白她这些年,到底在追赶着什么。
她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若不是今天心房失守,羽柴秀吉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自己暗恋斯波义银的事。
出身仆役的她,有着刻骨铭心的自卑感,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故事,对于癞蛤蟆来说,一点都不好笑。
羽柴秀吉惴惴不安,以为自己忍不住吐露出的心声,会让竹中重治看不起自己,甚至萌生退意。
谁知道,竹中重治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羽柴秀吉愣了一愣,恼羞成怒道。
“有这么好笑吗!”
竹中重治摇头说道。
“不,我是高兴,是真高兴。”
羽柴秀吉顾不上恼怒,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卡壳道。
“高兴?”
竹中重治一脸严肃,正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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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您觉得我会愿意让自己选的主君,一辈子向别人称臣吗?”
羽柴秀吉看着竹中重治认真的眼神,身上寒毛竖起。
竹中重治肃然道。
“织田信长行事霸道非常,有打天下之才,却无坐天下之德。织田家的霸业,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足利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主上,当今之世,乃是大争之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羽柴秀吉一头混乱。
竹中重治早就对织田家有不臣之心?仔细想来,亦是早有征兆。
织田信长当年对竹中重治爱理不理,以竹中重治的高傲性子,自感受辱,未来自然要让织田家高攀不起,才算泄恨。
她毅然拒绝织田信长的拉拢,跟随自己做一番大事业,心中必然早就存了让自己取而代之的心思。
羽柴秀吉一贯高喊努力,奋斗,但是她从未想过自己的终点会在哪里。
而竹中重治心中,早就将终点定好了。只有天下大业,才值得竹中重治这位天才军师,甘愿辅佐自己。
羽柴秀吉心中千回百转。
难怪听闻自己对织田信长的愤恨,竹中重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己对织田信长的敬畏之心,竹中重治只怕早就看不顺眼了。
羽柴秀吉低声道。
“你不觉得,我有些痴心妄想吗?我只是一个仆役,能有今天,已然是天大的造化。
可我,却是得寸进尺,想要更多。我想要他,我做梦都想成为他的女人!”
竹中重治说道。
“好女儿志在四方,英雌不问出处。若是有一天,真能成就大业。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又有何不可?”
羽柴秀吉听得心头火热,又觉得这目标太过虚无缥缈。
之前,她只是隐约有着迎娶斯波义银的妄想,驱动自己的上进之心。可竹中重治却告诉她,这天下,你也可以想一想。
一个仆役,一个平民,能在阶级严苛的武家社会当上天下人?这简直就是。。太立志了,羽柴秀吉连想都不敢想。
羽柴秀吉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
“大殿天纵奇才,我又何德何能,敢与之争锋。”
竹中重治知道,羽柴秀吉心动了,她沉声道。
“大殿乃是不世出的天才,只可惜性情暴戾,太过急功近利,一味用强。
革新军制,改易领地,提拔平民,哪件事不是踩狠了武家阶级的痛点?
我敢断言,大殿之下场,必然是不得好死。
武家得天下五百年,根深蒂固。即便武家天下大厦欲倾,拆墙的人也必然是要陪葬。
您需要考虑的不是大殿,而是没有大殿的未来。”
羽柴秀吉眼神闪烁,不禁微微点头。
从源平合战开始,武家集团一步步抓稳大权,到足利义满屠灭天皇朝廷,天下早就是武家的天下。
秦始皇威震四海,吞二周而亡诸侯,亦是奋六世之余烈。
织田信长高举革新大旗,布武天下,即便喧嚣一时,又能如何?
武家集团才是天下的主人,历代幕府将军,只是武家集团推出来的代言人而已。
织田信长想以一己之力驯服天下武家,甚至掺杂卒族制衡武家集团,让平民染指武家的军事特权,这是寻死之道。
竹中重治已经说的很明白。
天下最后归谁,对武家集团并不重要。但织田信长和她的革新政策,必须去死。没有织田信长,对武家集团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