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斯波义银尽力补救,但这场声势浩大的继位仪式,还是变得虎头蛇尾。
连上杉辉虎都能感觉到殿下关东武家的惶恐不安,殿内外的有心人更是窃窃自喜。
足利义氏在殿内装作不知,北条幻庵在殿外拜服得规规矩矩,可全场气氛却是越来越冷寂,簗田晴助冒着汗将剩下的流程走完。
八幡宫内,主体分为上宫,下宫,舞殿,白旗神社。
上宫供奉八幡三神,舞殿在上宫之前,乃是祭祀观舞之地。下宫是上宫侧殿,供奉八幡主神之女等三柱神。
而白旗神社在最内侧,供奉着河内源氏最重要的御白旗。大殿涂抹黑漆,庄严肃穆,乃是祈愿胜利之所。
河内源氏发达之始,是八幡太娘源义家在关东鏖战,自行恩赏坂东武家,得到她们世世代代忠于源义家后人的誓言。
如今,共有三面御白旗被后人供奉。
其一是八幡太娘源义家的御白旗,其二是初代镰仓幕府将军源赖朝的御白旗,其三是初代足利幕府将军足利尊氏的御白旗。
三面御白旗中的两面,正是供奉在鹤冈八幡宫的白旗神社中。
而足利尊氏的那面御白旗供奉在京都御所,如今御所被焚,那面御白旗多半也毁于大火。
整套仪式下来,天色已是不早。几位贵客在八幡宫舞殿左右住下,其余武家在参拜之后,沿着若宫大道回返由比滨海岸休息。
等仪式结束,所有人离开,义银怒气冲冲来到上杉辉虎下榻处,向她说明忍城成田家的御免特权。
上杉辉虎听得两眼发直,喃喃道。
“小小一个成田家,没想到竟还有如此来历,如此特权。”
义银没好气的说道。
“关八州武家多名门后裔,盘根错节数百年,往昔故事不少,这次是你太过得意忘形。
成田长泰有几个胆子,敢在参拜之际胡来?你但凡忍耐片刻,听她解释,都不会闹大此事。”
上杉辉虎虽然已经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她还是死鸭子嘴硬,说道。
“一次误会而已,大不了我把羽生领交给成田长泰作为补偿。
一点小小的丢脸换来一块肥沃的领地,她还敢不感恩戴德吗?”
斯波义银摇摇头,说道。
“我总觉得事情没怎么简单,麻烦还在后面。关东武家心高气傲,自诩名门后裔,极重颜面。
这次仪式的意外,很可能已经引起她们的反感。”
镰仓幕府崩溃之后,关八州武家的重要性也随之缩水。
中枢政权不在关东,关东武家也就失去了统治者脚下的特权余荫。她们只能借着追思先祖的荣耀,缅怀当初的权势滔天。
这也是关东将军敢以关八州之地,对抗近幾幕府,举兵造反的底气。
关东武家是真的想回到镰仓幕府时代,那个关八州武家高人一等的岁月里。
这次参拜的意外,会严重挫伤她们敏感的自尊心。上杉辉虎对关东传统的不尊重,让只剩下传统可以骄傲的关八州武家怎么看她?
义银心头不安,上杉辉虎烦躁的说道。
“事情已经这样子,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让我向成田长泰道歉?
不可能!她不配!”
义银叹了口气,说道。
“你是关东管领,身份高贵,当然不能对一介臣子道歉。
就照你说的,把羽生领给成田长泰吧,算是给她的补偿吧。希望她能明白事理,别再节外生枝。”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下意识移开视线。
那一夜后,双方都在尽力妥协,弥合分歧。但就像是摔裂的镜子,即便拼合如初,也无法消除已经存在的裂痕。
两只想要靠拢的刺猬,有心走近,也不敢靠得太近。害怕自己身上的刺伤到对方,更害怕被对方身上的刺所伤。
———
成田长泰回到海岸不远的临时居所,还未爆发压抑已久的愤怒,就迎来了上门的客人。
北条幻庵匆匆敢来,双方见礼坐下。
成田长泰心中不爽,她一肚子委屈无从发泄,也知道北条幻庵前来别有用心。于是,硬邦邦说道。
“北条大人,你要是想说些挑拨离间的言辞,请莫开尊口。
我虽然气恼,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北条家的处境令人同情,可我不会为北条家火中取栗。”
面对成田长泰的警惕,北条幻庵微微一笑,鞠躬说道。
“成田大人误会,我这次前来,只是为了道喜。”
成田长泰脸上一抽,就像是上杉辉虎那一巴掌余劲未消。她冷冷看着北条幻庵,不知道这家伙话里埋着什么,问道。
“喜从何来?”
北条幻庵正色道。
“今日,上杉辉虎喜极而狂,对成田大人稍有失礼。但既然御台所出面说和,那之后必将有所补偿。
我想,羽生领之争将得以平息。上杉辉虎一定会高抬贵手,把这块富庶之地赐予成田家。
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喜事吗?”
成田长泰一愣,思索起来。
北条幻庵说的不错,上杉辉虎事后肯定会了解到成田家的御免特权,这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