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条幻庵想了想,鞠躬歉意道。
“非常对不起,我也不清楚。
虽然沼田家臣团已经驱逐了沼田显泰,迎接我家子嗣入继,但形势并没有好转。
三娘北上也就是稳住几天,一旦沼田家臣团察觉我们没有救援的动作,她们马上会倒向越后一边。”
北条氏政忍不住问道。
“就没有一点办法吗?厩桥城长野家不是也亲近我家吗?可以请她家做些什么吗?”
北条幻庵看了眼北条氏政,语重心长对这位年少气盛的新家督说道。
“氏政殿下,道义只在刀枪的范围内。
不论是沼田家,还是厩桥城长野家,只要越后大军南下,她们都会迅速倒戈。因为我家从没有想过,在上野国北部与越后方交战。
她们现在只是心存幻想,希望我家北上相助。一旦认清了现实,她们就会迅速调转枪头,帮助越后大军对付我们。
请您牢牢记住,我所负责的外交斡旋能够施展,只因为强大的北条家在我身后。
当北条家无法影响远方的时候,所有的协议都将是一张废纸,我的言辞再有力,也不如一把刀一杆枪实在。
武家畏威不畏德,请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于外人身上。”
北条氏康欣慰得看着北条幻庵帮自己教导女儿,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一旁的足利义氏开口说道。
“老大人说得很对,外人是靠不住的。
如果我们无所作为,上野武家将迅速倒向越后一方,然后便是关东各地的墙头草。
所以,我们必须有所表态。”
北条氏政看向慷慨陈词的足利义氏,拍案道。
“镰仓殿说的有理,不能眼看着上野武家全线倒戈。万一引起其关东武家顺势景从,该如何是好?”
北条氏康与北条幻庵对视一眼,年轻人虽然冲动,但她们的说法不无道理。
北条幻庵说道。
“沼田家距离越后太近,我们鞭长莫及。而厩桥城长野家与国峰城小幡家,也无力对抗越后大军。
我们不可能出兵去那么远,协助她们作战。到那时候,原本限制越后大军的漫长补给线,就变成我们的弱点了。”
足利义氏说道。
“北部上野的确太远,但东南的上野武家呢?我们能否给那些亲近我家的姬武士,一点抵抗的信心。
如果我们无所作为,刚刚臣服的上野东南诸武家必然改投上杉辉虎。
到那时候,只怕关东诸国震动,各国武家趁机对我们群起而攻之,还请氏康殿下明鉴。”
越后的关东攻略,已经准备了一年多。相互的底细早就探得清清楚楚,双方打的是一场明牌。
应对越后大军的南下,北条氏康的策略就是守。越后国太远,将越后大军的补给线拉长,在自己的地盘以逸待劳,是最稳妥的办法。
而对于北条氏康的稳妥做法,最反对的人就是足利义氏。
在关东旧有的镰仓公方,上杉管领体系被北条家打碎以后。
足利义氏为关东将军,北条氏康为关东管领的新体系,是足利义氏的立足之本。
上杉辉虎代表的是旧关东管领山内上杉家,是旧体系对北条新体系的反扑。
如今关东武家对北条家多是口服心不服,一旦上杉辉虎顺利推进到武藏国,只怕大半个关八州就会紧随其后,组成新的反北条联盟。
一旦让上杉辉虎借此成势,北条家也许能缩回相模伊豆两国核心领地,负隅顽抗。
可足利义氏怎么办?她这个关东将军,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她对于北条家的价值,就在于镰仓公方,关东将军对于关东武家的号召力。
如果上杉辉虎为首的旧体系不承认她这个镰仓公方,关东将军。
大半个关八州武家跟着与她切割,她以后还怎么在北条家中装b,维持自己的超然地位。
所以,足利义氏迫切希望北条家改变保守的策略。
就算不激进,也别直接当缩头乌龟啊!出去干她两回合,绝不能让关东武家全面倒向上杉辉虎!
对于足利义氏的说法,北条氏政也是深表赞同,她说道。
“母亲,幻庵老大人,我也觉得现在的策略太被动了。
上野北部太远,我们不得不放弃。但是上野国东南诸武家如何安排,还请母亲三思。
如果上杉辉虎顺利降伏了她们,只怕下野的宇都宫,常陆的佐竹,房总半岛的里见,她们都会心动,前来掺合一脚。
到时大风起势,上杉辉虎聚拢十万大军来攻。就算我们死守不失,城池之间的村落领地也会被她们糟蹋得不成样子,元气大伤。”
北条氏康犹豫一下,看了眼北条幻庵,见她微微点头。
两个年轻人不喜欢消极防守的策略,但北条氏康扪心自问,她们的话也不无道理。
北条家对关东平原的掌控力分为三层。
最里面是相模伊豆两国的核心领地,辐射到津久井城,小机城,玉绳城一线。
中间是最早收服的西南部武藏国北条领地,范围到松山城,河越城,江户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