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蒙山脚下,入目尽是血污狼藉。
突如其来的火铳声仿佛具有神奇的力量,使得上一秒还在争凶斗狠的女真人顿时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盯着前方逐渐映入眼帘的红色洋流。
原本有些喧哗的女真精锐所在之处,也是瞬间安静了一下,就连刚刚还在高声厉喝的杜度也是闭上了嘴巴,不断抽动的脸颊上也是涌现了一抹惊慌。
这大明的援军为何来的如此之快,而且还是传说中的大明神机营,这仗如何继续打下去?
虽然眼下还不清楚官兵的援军兵力几何,但在场的鞑子却是瞬间萌生了退意,他们宁愿与官兵展开惨烈的肉搏战,也不愿对上毫无感情,闪烁着寒芒的枪口。
"阿玛,怎么办?"
山坡上的爱尔礼脸色惨白,无助的看向山脚下的战场,随后又是将目光投向身旁的阿敏,他的心已是彻底乱了。
"慌什么,我八旗精锐尽皆在此,只要冲杀过去,那些官兵失去了藤牌的保护,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能有什么本事?"
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的不安,阿敏沉声冲着自己的长子说道,但其声音也是隐隐有些颤抖,眉眼之间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慌。
显然,纵然是号称大金顶梁柱的阿敏心底对于明廷的神机营也是忌惮的很。
"对对对,我八旗勇士尽皆在此,那些官兵又没有重炮傍身,如何能是我大金勇士的对手。"
爱尔礼闻言忙不迭的点头,不愧是自己的阿玛,在这个危机的时候,还能如此沉稳。
簇拥在二人身旁的亲兵们闻言也是逐渐安定下来,疯狂跳动的心脏也是慢慢平复下来。
"告诉阿拜他们,我大金的命运全看这一战了。"
犹豫许久,阿敏终究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像往常那样亲自带兵冲锋,而是脸色凝重,冲着一旁的亲兵们吩咐道,将压力丢给了已然在场中厮杀的阿拜他们。
眼前的这群官兵虽然依旧是由步卒组成,并未有太多骑兵随行,但那些黑压压的火铳却是彻底浇灭了阿敏打算冲锋的决心。
自己身为女真主帅,自当坐镇后方,统筹全局,不可轻易涉足战场,免得身后的清河堡有失。
不知不觉间,阿敏已是开始催眠自己,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宽慰自己。
...
...
"神机营所有,射!"
还未等到女真人从失神的状态中醒来,便见到一名身穿文山甲的将校高居于马上,于前方的山坡上,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虽然此时距离战场还是有些偏远,并未达到最佳的杀伤距离,而且受限于狭窄的山路,涌在前排的神机营官兵不过百人,但是双眼早已血红的马祥麟却是顾不得许多,他瞧得清楚,倒在血泊之中的大多数都是身穿鸳鸯战袍的袍泽。
砰砰砰!
随着一声令下,震耳欲聋的火铳声再度响起,黑烟瞬间弥漫,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也是骤然响起,更有受惊的战马猛地嚎叫一声,便是将上首的女真鞑子摔落在地,而后还不待女真鞑子有所反应,一双沉甸甸的蹄子便是狠狠的在其胸膛上踩过,使其瞬间便是没了动静。
如此近距离的齐射,不仅惊扰了女真人的战马, 就连身心俱疲的官兵们也是吓了一跳,猛地栽倒在地。
在场的所有人好似都备着一轮齐射所震慑,原本喧嚣的战场也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来,此时即便最为悍勇的鞑子也是面色惨白,胸口不住的起伏。
"第二排,再射!"
见得第一轮齐射立功,马祥麟紧绷着的心弦稍松,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半点迟疑,再度下达了射击的军令。
女真铁骑速来以机动能力迅捷所著称,如若不趁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尽量多杀伤一些女真鞑子,挫败女真人的锐气,恐怕等到女真人喘过这口气以后,他们的处境便是有些艰难了。
毕竟他们可没有手持藤牌的袍泽替他们挡在前方,他们唯一能依仗的便是手中的火铳。
砰砰砰!
又是一轮齐射,但这一次的效果却是没有刚刚那般立竿见影,毕竟距离有限,冲在最前方的鞑子早已在刚刚那轮齐射中倒在血泊之中,剩余的女真鞑子也是不知觉的后退了些许,使得距离愈发远了。
...
"杀!"
"他们尚未组成战阵,只要冲过去就胜了!"
微微的错愕过后,浑身上下被鲜血浸透的阿拜目次欲裂,猛地擦拭了一下脸上的血污,不管不顾的吼道。
辽东地形狭窄,无形之中便是削弱了明军火器的威力,毕竟此地不像地势宽阔的平原,能够容纳万余名官兵同时射击。
周遭原本失神的女真将领,牛录额真闻听阿拜的咆哮好似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狠狠的咬了咬牙之后,便是再度催动胯下的战马,向着前方已然七零八落的官兵军阵冲去。
与此同时,阿拜和塔拜等爱贝勒们,也是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长刀挥向周围面露迟疑亦或者停滞不前的女真鞑子,无论这些人是何身份,精锐亦或者炮灰,皆是一个待遇。
"杀光眼前的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