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州城外十里。
深夜,一轮圆月高挂于空中,照亮了茫茫大地。
先是一路长途跋涉又经历了一场血战的女真人在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安营扎寨之后,皆是无力的瘫软在狂野之上,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不复之前的癫狂,有的只是手足无措的茫然。
因为此前兵分三路的缘故,故而从表面上看,这一场血战女真勇士仅仅损失了千余名儿郎,相比较之前的战损,已然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但是中军营帐中,女真大贝勒代善和二贝勒阿敏却是面面相觑,脸色无比凝重,作陪的两黄旗将领们则是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免得受了无妄之灾。
"这些被将门世家视作珍宝的家丁实力如何?"
沉默了少许,代善率先打破了此间大营的沉默,神色之中涌现着些许迟疑,看向帐中的一名正黄旗将领。
听得此话,那名鞑子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连忙起身,冲着坐在首位的代善和其身旁的阿敏说道:"回禀大贝勒,奴才率军撤退的时候,曾与这些人有过短暂的交手。"
"依奴才之见,远不如沈阳城中的明军,算不得什么强军。"
一念至此,那名女真鞑子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后怕之色,他奉命率军压阵,为代善等人断后。
本以为是一件九死一生的苦差事,但当那些明军追赶而上并与他们交手的时候,他才有些惊愕的发现,这支突如其来的明军骑兵与耀州城外的明军所展现的战力相比较起来,逊色许多,远远无法与沈阳城中的精锐骑兵相比。
若是这支骑兵能有沈阳城中那些骑兵的五成本事,恐怕他就无法安然无恙的坐在此处,早已是化作明军的刀下亡魂了。
听得此话,阿敏也是面露不甘的吧唧了一下嘴,早知道这些骑兵如此不堪,他们又何必匆匆撤军,平白浪费了一次良机。
一旁的代善也是呼吸沉重,眼神变幻莫测,好似在后悔一般。
"算了,好在其余两部的儿郎们还算有些收获。"
良久,代善有些疲惫的声音在营帐之中悠悠响起,虽然他和阿敏坐镇的中军没能顺利攻克耀州城,但好在其余两部儿郎斩获不少物资,也算是聊胜于无。
"兵分三路,逐个击破"这便是他们临行之际,国内文臣之首范文程对他们提出的建议,虽然心中有些许不以为然,但是代善还是按照范文程的建议执行了。
具体效果,从现在来看,还算不错。
"大兄,我等是在逗留一日,还是休整一夜之后,天色大亮便启程回国。"
沉默了少许,一旁的阿敏吧唧了一下嘴,问出了营帐之中所有女真将领想要知晓的问题,明廷已有骑兵来援,相信其余步卒也在路上,这耀州城他们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你的意思呢?"
见到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代善不由分说的看向自己的堂弟,率先征询阿敏的意见。
"大兄,不若撤军吧,此地终归不是辽沈,不可久居。"
虽然知晓广宁,锦州一带步卒的脚力,即便是两天的功夫也不一定能够赶至此处,但是阿敏犹豫了片刻之后,依旧给出了撤军的建议。
按照常理说,他们今日虽然没能顺利的攻克耀州城,但是却在正面战场斩杀了不少官兵,明日若是将儿郎们合并一处,未尝不能一举攻克耀州城,一扫数年以来的颓势。
但是阿敏着实是有些怕了,今日耀州城外的那些官兵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那名身着明黄色铠甲的明军主将也带给他巨大的威胁。
虽然此地没有红夷大炮的威胁,但是阿敏依旧不想在此地逗留,反而其余两部儿郎也算有些斩获,回到赫图阿拉,也算能够在大汗面前交差。
至于今日战死的那千余名儿郎,则是被阿敏下意识的忽略,自动的隐去了这千余名鞑子乃是大金立国之本的黄旗勇士的事实。
即便是大金全胜时期,千余名黄甲勇士的损伤也足以令得女真元气大伤,更何况是已然穷途末路的现在。
阿敏只是单纯的不想在此地逗留了,他害怕自己重蹈莽古尔泰的覆辙,虽然就此溜回赫图阿拉有些丢人,但总比丢了性命的强。
"大贝勒,二贝勒言之有理。"
"是啊大贝勒,咱们回国吧。"
"大贝勒,要我说咱们就不如去朝鲜那边打草谷,何必于这般提心吊胆。"
见到代善的脸上露出了心动之色,在场的两黄旗将领纷纷主动进言,表达的意思也非常一致,那便是就此撤军,班师回国。
他们已是没有在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这?"
虽是营中众人意见统一,但代善依旧有些迟疑,若是就此退军,未免有些太过于狼狈,而且斩获的也着实有些可怜,远远无法与损失的儿郎相比。
砰砰砰!
正当营中众人打算再度劝说代善的时候,寂静的旷野上突然响起了冲天的火铳声,偶尔还有刺耳的火炮声响起。
"怎么回事!"
霎时间,代善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近乎于手足无措的朝着营中众人咆哮,他们麾下的儿郎奔波厮杀了一日,早已是筋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