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汗,儿臣回来了。"
及至深夜,汗宫深处,一身甲胄的代善跪倒在努尔哈赤床前,声音急促的说道。
他在接到传信的那一刻,便丢下了麾下的军队,仅带着几名心腹疾驰而回。
虽说赫图阿拉距离萨尔浒城的距离仅不到两百余里,但是辽东大多为山地,地形复杂,因而赶路速度远不能与在平原上相比,不过好在他还是赶在明军兵临赫图阿拉城下的时候,赶了回来。
事情还未到最糟糕的那一幕。
不过努尔哈赤却并未理会代善的呼喊,依旧眼神紧闭,不发一言。
"大妃,父汗究竟是怎么了?可让那些汉人瞧过了?"
见到努尔哈赤不理会自己,代善猛地起身,有些急促的问向肃立在一旁的大妃阿巴亥。
"大贝勒放心,已让那些汉人瞧过了,说是大汗受了惊,心神交瘁,需要好生休养,并无大碍。"
感受到代善身上若隐若现的戾气,大妃阿巴亥也是颇为局促的说道。
这等威势,竟然比她日夜陪伴的努尔哈赤还要强上一些。
只是她却是忘了,她作为努尔哈赤的枕边人,努尔哈赤自然会下意识的收敛身上的气势,不会平白针对于她。
"那牛毛寨又是怎么回事?有明军到了我大金国内了?"
闻听努尔哈赤无事,代善先是眼神复杂的望了床榻之上的努尔哈赤一眼,随后方才扭头继续问向身旁的阿巴亥。
"根据从前线退下来的儿郎们所说,那些明军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现在牛毛寨外。而那时堡垒中的大队人马又恰好外出打猎了,故而被明军乘虚而入..."
阿巴亥虽然身为大金大妃,但终究只是一介妇人而已,对于这些军国大事又能了解多少,只能将今日白天那名建奴所说,原封不动的又讲给了代善听。
闻听此话,代善脸色便是一肃,眼神也变得凛冽起来。
他自幼跟随在努尔哈赤身边征战,手上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对于那些所谓的鬼神之说自是嗤之以鼻,什么从天而降,定然是那些临阵脱逃的建奴们为自己找的说辞而已。
"满浦.."
过了半晌,代善眼中突然精光一闪,从嘴中吐出了两个字。他突然想到了这些明军为何能够突然出现在牛毛寨之外了。
这支"从天而降"的明军定然是自对岸的朝鲜国而来,其中尤以满蒲城这座城市嫌疑最大。
如朝鲜的义州一般,那满蒲城也是朝鲜的边境城市,与他大金的国土仅一江之隔。只不过满蒲人烟稀少,乃是出了名的不毛之地,再加上朝鲜人孱弱,战力低下。故而大金也没有在边境设防。
万万没想到这一时的疏忽,竟然被被明廷给抓住了。
"大贝勒,可是弄清了那些明军的来历?是否要紧?"
见到代善似乎想通了其中关键,阿巴亥连忙上前一步,颇为紧张的问道。
"大妃放心,不过是一支胆大包天的明军罢了,明天本贝勒便带兵去剿了他们。"
代善撇了撇面容急促的阿巴亥,声音略微有些平淡的说道。
他常年征战,自然明白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如若他所料不差,那些明军恐怕早已是溜之大吉了,此刻怕是早已从容退到朝鲜境内了。
只是此中详情倒是不用给阿巴亥解释。
"那便好,大贝勒回来便好。大汗眼下这般,你又不在老寨坐镇,臣妾也是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说到此话,阿巴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冲着代善挑了挑眉,颇有些风情万种的味道。
见阿巴亥这般行事,代善眼神也是猛的一凛,嘴角也浮现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淡笑。
他突然回想起,前些年他被努尔哈赤立为太子时,阿巴亥向其释放善举的那些行为,不由得心头一热。
"大妃,我等还是不要打扰父汗休息了,还是外面说话吧。"
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之上陷入昏睡的努尔哈赤一眼,代善指了指外面,率先开口。
阿巴亥闻言先是一顿,目光复杂的看了代善两眼。
她之前便因为与代善有些许“暧昧”的行为,被努尔哈赤下令休弃,后来凭借她的"手段",方才重新回到努尔哈赤的身边。
眼下正值深夜,代善居然主动邀她独处...
"大贝勒说的是。"
又是沉默了片刻,阿巴亥缓缓点了点头,鬼使神差般的答应了代善的邀请,并率先朝着外间走去。
见到阿巴亥婀娜多姿的背影,代善也是心头一热,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随后便是连忙跟在后边。
在场伺候的几名宫娥均是浑身颤抖的低下了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阿巴亥能够稳坐努尔哈赤大妃之位二十余年,自然是有她的独到之处。起码这汗宫深处,便全是她的人,没有人敢去乱嚼舌根子。
"大贝勒,有何话说?"
待到二人行至一间空旷的偏殿的时候,阿巴亥突然停住了脚步,声音清冷的问向身后的大贝勒代善。
"大妃,何至于如此生疏?"
代善缓缓将此间宫殿的大门关上,半倚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