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顾清山都会请一些后辈到家里来吃一顿饭,顺带指导他们一下,给他们的教学生涯一点启发和指导。
当然,是顾清山下厨。
今年受邀的年轻老师有五个,其中就有顾竹西的化学老师乔楚和物理老师易俊。
“老乔,你回家过年吗?”顾竹西问道。
“不回,我和家里闹翻了,不会再回去了。”
“啊?这样啊。”
“老易你呢?”顾竹西又问易俊回不回。
“我肯定回啊,我东北的,临过年了就回去。”
“东北的?!我想去玩!”
“宝贝你一天天能不能多学习,就知道玩!你忘了你这次物理才考30吗?”顾清山皱眉道。
“哎呀老爹,这里这么多人呢!别说出来啊!”顾竹西跺脚。
大家都被父女俩逗笑了,这是对活宝。
饭桌上大家都其乐融融,想喝什么喝什么。大家清楚顾清山的脾性,也不拘着,氛围还是不错的。
因为提到自己的父母,乔楚今天心情有点压抑,于是喝了点酒,但也没有太醉。
吃完饭大家也要散了,易俊看乔楚今天喝了点酒,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正要把她送到楼上去,乔楚突然叫住他,“易俊。”
“嗯?”
“能不能,陪我到楼下走走,我下去散散酒味,奶奶会担心我。”
两个人就这样在楼下小区一圈一圈转着,转到第三圈的时候乔楚问他,“易俊,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成,你说。”
乔楚是家里的老大,她下面还有个弟弟。
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吧,她就发现了父母爱弟弟胜过爱她这件事。
他们自认为自己没有重男轻女,可事实上,从每一件事上都赤裸裸地告诉她,他们有。
高中时期她住校,他们一个星期就给一百的生活费。
一百块里还包括教材费,一本教材就要三四十,买完教材又还剩多少给她吃饭?
她经常要向玩得好的同学借钱吃饭,可事实上,第二个星期她还是只有一百块,还了钱,又不多了。
乔楚高中是住校,去宿舍的第一天,他们什么都没给她准备,一切都是她自己去小超市买的。买每一件东西她都要对比价格,她恨透了这种体验。
她那天拎的是行李包,被新室友嘲笑是农民工进城,虽然没有恶意,但她的心仍是被刺痛了。
她弟弟去宿舍的第一天,拎的行李箱。行李箱里有他们准备好的东西,所有东西都不用他操心。
“等你考上大学,爸爸给你买个新手机,新电脑,像你姐姐一样。”她爸爸在某次吃饭的时候说的。
像我一样?是吗?
我大学第一学期没有买手机,用的是旧手机。那个旧手机连签到都要转半天,等得发起签到的同学都要不耐烦。充一次电,一出门就会少一大半,卡顿得就像爸妈对她的爱一样。
后来她忍不了了,第二学期用自己打暑假工的工资买了一部便宜的,虽然便宜,但不卡。她很满意。
电脑也是,是她打暑假工赚的钱,买的商务本,价格很公道。
而这两样东西他们只是陪同她去,就变成了他们买的,哈哈哈,真是好笑至极!
等你一毕业就去学开车,别像你姐姐一样这么晚才去。
是啊,我是去得太晚了!我为了那几千块的报名费,我怕他们不给,硬是没提这件事。直到我要毕业了,我再不学,工作以后我就没有时间了,更好笑的是什么?!是学生证还在有效期内,可以替他们省下几百块钱。
我高中时期学电动车,面对我爸妈不给我买车,我只当他们手头不富裕,只好告诉他们我还没学会,事实上我能骑着同学的车在城里转。
他们对外说什么?说我没学会,死没用,胆子小!
而我弟呢?刚学会他们就给他买了车!美名其曰两个人的车。可笑,外人谁不知道是他的车?
他们真是可笑啊,当然,最可笑的还是我吧?
我把那点爱,把那点亲情当做他们爱我的记号。
我拿的一点奖学金平时兼职赚的一点钱,给他们俩一人买了一部手机,剩下的钱他们还要全部拿走。
我真是世界上最大的冤种。
说到这,乔楚自嘲地笑了笑,无力地摇头。她记起了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爆发的场景。
我今年23了,你们知道吗?我23了!我在这个家连个房间都没有你们说好不好笑?啊?你们不是说给我介绍对象吗?你们去啊!让人家来家里看看,这么大的房子,连我的一个房间都容不下!
之前我住的杂物间,好不容易收拾出一张小床来,我就去雯雯家玩了一晚,回来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你们想过吗?那是自己女儿的床!你们让我还怎么睡?
再后来我跟奶奶睡,奶奶的房间正对院门,进来个人就能看见,你们又有没有想过,我23了!我跟你们说弄一个窗帘,你们直接回我上哪弄去?
怎么,现在你们窗前挂的是什么?啊?你们告诉我,那是什么?!
你们对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