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七。
这日子,自然合沈二爷的意。
沈顷绯薄唇角牵起,随手将那本老黄历丢开,点了点下颚,转脸示意苏黛。
“成了,走吧。”
苏黛轻嗯一声,起身迎上他。
两人挽着手跨出门,刘老爷子殷勤的将二位送到院外。
直到朴淞掏着军装内兜,问他价钱时,老爷子这才好性儿的笑呵呵回道:
“祖师爷有规矩,咱这行,靠天吃饭,成正缘,举手之劳,不能提价,您看着给便成。”
总归,堂堂沈帅府,给的也不会比平头老百姓少。
何况,下回他还要跟沈二爷做大生意呢。
看个吉日罢了。
这三瓜俩枣的,不值一提。
朴淞闻言,鼻腔里不以为然的轻嗤一声,视线掠过他肩头,看向远处被丢在院子土地上,那半块滚了泥的饼。
想了想,还是将兜里那十枚银元,全都掏了出来,扯过刘老爷子的手,塞到他手上。
“给,拿着,别说咱二爷不敞亮,这是喜事儿,指定少不了你的。”
朴淞说着,抬手拍了拍老爷子肩头,摇头叹息。
“挺大岁数了,给自己买点儿差不多的饭菜吃吧,吃点儿好的,兴许能延年益寿,吃一顿少一顿了,就别亏待自个儿五脏庙了,啊。”
说完,不等刘老爷子开口,摇了摇头,径直转身走了。
刘老爷子掂着那沉甸甸的几块银大头,立在院门外,直到耳听车轱辘碾地的声儿渐行渐远,这才沉凝着,眨了眨眼皮子。
他抬手一一摸过掌心里那堆大洋。
前后两遍。
数清楚是整整十块。
“唔...十全十美啊。”
刘老爷子不由浅浅舒了口气,转身回院子,院门关上时,还隐约嘴里喃声念叨着。
“手握刀子的,倒也心地挺和善,善有善报啊。”
沈二爷,倒是收了个好副官。
仆随主,可观其也不是杀人不见血地天恨人物。
也不枉他杀孽如此重,还能得这份正缘。
......
离开刘老爷子的住处,沈顷交代朴淞去城东苏逢住的院子。
路过糕点铺,苏黛还特地挑了些新鲜出炉的红豆糕和糯米酥,另外带了些不太甜的桂花糕。
苏逢自幼身体羸弱,不能吃太甜,桂花糕是给他的。
但小竹和豆蔻这两个孩子,素来是贪这些零嘴和甜食的,红豆糕和糯米酥,自然是给小竹的。
这些东西在鸿运镇里很少见,给小竹买了,那孩子一定高兴极了。
苏黛视线落在车窗外,这么想着,不由笑了笑。
她跟着沈顷到雾城来,在帅府也已经住了两三日,还怪想念家里人的。
朴淞嗅着满车四溢的糕点甜香,自室内镜看了眼苏黛,笑嘻嘻开口道:
“苏姑娘这趟,活像是出嫁的娘子要婆家探亲似的,没有空手的道理,这还带礼数呢。”
苏黛听他打趣,一时月眸微怔,看了看搁在腿边儿那三包点心,好笑的轻斜他一眼。
“你管这点子东西叫礼数啊?好歹跟着你们二爷走动的,别这么寒碜成不成?”
朴淞嘿嘿笑道,“这不是开玩笑呢么,就是觉着,苏姑娘对豆蔻和小竹,倒也十分挂心,待小竹跟待小逢爷似的,不过几日不见,还特地给小孩儿买零嘴吃。”
苏黛笑了声,“你都说他是小孩儿了,小孩儿谁不需要哄啊?都是家里人,谁高兴了,大家也都跟着高兴。”
朴淞笑着点头,“是,您说的是。”
他是从没见过这么和气的主子。
那说到底,豆氏祖孙三个,追溯起来,不都是苏家的家仆吗?
苏黛当然听出他话里暗示的什么,所以跟他笑侃了两句,也没打马虎眼儿,直言说道:
“不怕你们大户人家笑话,我这家里,小门小户,不分什么主仆规矩,豆蔻和小竹,就是我的妹妹和阿弟。”
“她们俩虽是唤我声‘小姐’,唤我娘‘夫人’,唤阿逢‘少爷’,但她们在我眼里,跟阿逢是一样的。”
朴淞闻言眨了眨眼,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笑嘻嘻问道:
“听您这么说,那豆蔻倒是挺惦记您的,这日后接过来了,还安不安排跟您进府啊?”
“这若是不让她跟着您,怕是会哭吧?”
豆蔻若是丫鬟,安排进府里,也没什么。
不懂规矩,耳濡目染,有人教,总能学会的。
可若是姐妹,那自然没有跟着进帅府的道理。
不然来了,怎么称呼?
不尴不尬的,人人见了都喊声‘豆蔻小姐’?
朴淞不止一次接触过豆蔻这丫头。
说她是小姐,她也撑不起小姐那身份啊。
这话倒是提醒了苏黛。
她当然也想让豆蔻跟在她身边,那丫头打小就喜欢跟着她的。
但是要豆蔻跟她进帅府里为奴为婢,向那些婆子侍婢似的伺候人,她想想,便忍不住蹙眉。
沈顷听到这儿,瞳珠轻侧,偏头看向身边的人。
见苏黛娥眉浅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