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着如此安静的谢云迢,仿佛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薛照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屏风一侧没有出声,就连心中的怒火仿佛都被这平和安详的画面冲散了不少。
他带着怒气走来,一路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哪怕谢云迢是闭着眼睛也听到了薛照的脚步声,不过她没有睁眼,把薛照晾在了一旁。
薛照原本是停了一阵,见着谢云迢并未跟他搭话把他晾在这不由得又是一股怒气翻涌,他站在屏风一侧凉凉开口:“长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诚心?”
寂静被打破,谢云迢缓慢睁眼,朝着那佛像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谢云迢淡淡开口,没有多言。
薛照被谢云迢这样一噎,当即冷哼了一声:“善人信神佛,面上装的再好心里恶毒,何必在这白费功夫?你谢云迢要什么有什么,还信这些泥糊的东西?”
薛照这话满满的都是讽刺,字字皆是嘲讽。
谢云迢微微眯眼,她恶毒?她哪里恶毒?
“神佛之前可要慎言。”谢云迢慢慢起身转头看向薛照,凤眼微眯:“万一你哪句话说错了惹得神佛不高兴了,会遭报应的。”
灯火照应谢云迢的脸,刚才那清冷的模样荡然无存,凤眼微挑,红唇似笑非笑,又恢复了那素日来嚣张张扬的模样。
薛照平日里最不喜欢谢云迢这样嚣张的模样,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哪有个女子该有的样子?
可是…以前从未细看,如今不知道是这烛火光耀眼,还是这烟雾迷人,他竟然觉得谢云迢这张扬的模样很美。
他移开眼神冷哼了一声:“报应?我薛照十五岁上战场,手中人命无数,刀下亡魂也有数千,倘若真的有报应早就报了,你不用吓唬我,我会怕这些吗?”
薛照不信什么神佛,与其相信这些虚无的东西不如信自己,他也不怕什么报应,他马背上谋荣华,刀尖上得官做,杀人无数,不信有报应。
说到这,他又讽刺一笑:“不过倘若真的有报应,你谢云迢才要怕吧?”
“我怕什么?”谢云迢与薛照对视,薛照冷冷一笑:“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忘了你做过的事了,午夜梦回,兰娘有没有在你床头喊冤啊?”
提起兰娘,薛照心中对谢云迢的厌恶又加了几分,刚才他险些被谢云迢的模样给迷惑,认为她这模样很美,如今细想简直就是丑陋至极,心思恶毒就算是模样再美那也是丑的,在他心中,兰娘就是死在谢云迢手里的,她就是罪大恶极!
听到薛照这话,谢云迢嗤笑一声,她毫无畏惧的和薛照对视,粲然一笑:“她就算是要喊冤,也不应该来我这喊冤,她是被你家老夫人活生生打死的,你与其单担心她来我这喊冤,不如担心担心你家老夫人。”
谢云迢慢慢的走到薛照身侧,侧头在他耳侧说道:“听说她病了你说是不是报应来了?”
喷洒出来的呼吸滚热,说出来的话却是冰冷恶毒。
薛照心头一跳,骤然侧头,“你敢诅咒我祖母?”
“我可没有诅咒她。”谢云迢坐到了一侧的软椅之上,她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然后说道:“我这是关心她。”
她微微扬眉:“我正好认识一位道士,可以给她驱驱邪让病早点好,这怎么能是诅咒呢?”说到这又嗤笑一声:“不过怕是她恶事做多了,驱不尽。”
薛家老夫人恶事做绝,谢云迢这话虽是讽刺,可是也没有说错。
兰娘为何而死?不就是她薛家老夫人想要用兰娘败坏她的名声,所以兰娘才死了。
若说恶毒,薛老夫人才是最恶毒之人。
“谢云迢!”薛照声音冷冽:“我祖母好歹是诰命之身,岂容你这样百般诋毁?”
“诋毁?”谢云迢讽刺一笑:“你随随便便张张嘴就把兰娘的死扣在我头上,你诋毁我的时候可想过我的身份?如今你倒是喊上诋毁冤枉了,做人可不是你这样做的。”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薛照眯眯眼“我今日不是来跟你争辩这些的。我要你放了薛家那些掌柜的!”
薛照一副命令的语气,谢云迢差点都被气笑了,她很想问问薛照,他是站在什么立场又有什么权利要求她放人的?
“你是在命令我?”谢云迢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她端坐在软椅之上,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却难掩其中的所含的威仪和阴冷。
她是君,薛照是臣,臣子怎么敢命令君上呢?
薛照与她对峙,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能看见谢云迢那肃然的脸和那双发冷的眸子,那眸子里尽是冷漠没有丝毫情意。
以前这双眸子看他的时候总是带着无尽的情意和欢喜眷恋,那时候他最厌烦谢云迢那样的眼神,明明是一国公主,也算是身份尊贵,却总是表现的那样卑微,那样低贱。
如今这双眸子里以无当初情意,全是冷漠,当初他对谢云迢那样的眼神厌恶,如今面对这双冷眸他却更觉得刺眼。
对峙半刻,薛照慢慢回道:“臣不敢命令殿下,今日来只是想问问殿下,为何扣了我薛家的掌柜,这其中定然有些误会,还请长公主跟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