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见她这副模样怎会责怪,况且这是那杨家世子该得的惩罚,有大朝的律法在,又怎么会怨得谢云迢?
她安抚的拍了拍谢云迢的手背,然后说道:“这事与你无关,杨家世子得的惩罚是应该的,你无需自责,倒是哀家一直想着,哀家是不是给杨家的恩惠太多了…”
谢云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太后的手落在她的手背上,温热至极。
“恕孙女说句不该说的,太后要是觉得这恩惠给的差不多了,那不如就不给了。”谢云迢斟酌的开口:“杨家老夫人对您有恩是不错,可是不能一次次的拿这恩情开口,您为了恩情可以饶了那杨世子一次,可是万万不能再有第二次,要是这次松了口那么以后这杨世子怕是更会无法无天,杨家也会认为您会给杨家撑腰,这恩情可以还,但是也不能让杨家人觉得他们可以靠着这恩情过一辈子。”
谢云迢这话说的有道理,太后已经是给了杨家很多恩宠了,若说还恩情那早就还完了。
太后纵着杨家除了当年的恩情之外,更是想让世人觉得她是个知恩的人,所以她纵容杨家,但是倘若要是让杨家觉得有了太后的恩宠就可以无法无天,那这份恩宠就不能再有了。
太后懂得这个道理,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却始终没有说话。
当年的事情已经成为云烟,太后对当年的恩情始终是感激的,所以她才迟迟没有动杨家。
“欲壑难填,积重难返。”谢云迢微微抬眸,脸色肃然。
太后侧头看她,谢云迢被看的心中一跳,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正在思量下一句该说什么之时,却见太后笑了起来。
“你这小皮猴子如今也长大了,欲壑难填,你说的对。”
话音刚落,内阁外有宫女来报,德安皇后要求见太后。
“皇后娘娘说知道您病了,所以特地来看望。”
太后面色不变,没说见皇后也没说不见皇后。
谢云迢在一旁思量,杨老夫人刚刚离去,太后就被气的头疼发作,德安皇后此时前来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只看太后愿不愿意见德安皇后了。
太后看向李婵目光幽深:“告诉皇后,年关将至,她一个人忙的辛苦,不如就先歇几日,以后不必来看哀家。”
…
李婵不解,这话是何意?
谢云迢要不明白,但是不敢多问,只等太后继续说下去。
李婵问道:“太后,是不见皇后…?”
太后点了点头,目光低沉的如墨,黑的让人看不透。她嘱咐道:“哀家是让皇后歇两日,她连杨家都拘束不了,如何能够拘束整个后宫呢?”她偏头看向李婵:“你且告诉她,六宫之事暂时不用她管了,什么时候能管好杨家,什么时候再来管六宫吧。”
…
太后这是要夺了德安皇宫管六宫的权利!
李婵微微一顿:“太后…”
太后平淡的脸上无任何波澜,她说道:“就按照哀家说的去办吧。”
话已出口,没有收回的道理。
太后不仅不准备放杨家世子,还夺了皇后掌六宫的权利,这一次别说杨世子救不出来,恐怕以后杨家再提恩情也难了,这是太后给杨家的警告,卸了皇后掌六宫的权利,杨家人也应该会明白,再大的恩情太后想给才是恩情,若是不想给,那就是没有用的。
李婵躬身退下,谢云迢眼看着李婵远走,心中是万万没有想到太后竟然直接卸了德安皇后掌六宫的权利。
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掌六宫事,一般没有重大的罪过是不会卸皇后管六宫的权利的,谢云迢心中暗想,太后这一次可是没有给杨家留颜面,若是杨家老夫人是个聪明的就应该知道太后的警告,若是个蠢的仗着恩宠张扬的,怕是会闹出更大的事端来。
无论如何,这对谢云迢来说都是好事,能杀杀皇后的锐气。
李婵去了殿外,将太后的旨意传达给了德安皇后。
飞雪飘扬,片片飞雪扑面而来,轻柔的雪夹杂着寒风却宛如刀片一般扎心的痛,德安皇后脸上一片肃然,她盯着大殿的门目光幽深不见底。
李婵的话她都听清了,太后将她掌六宫的权给收了回去。
这对一位从未犯过大错的皇后来说,是耻辱。
明安皇后掌六宫多年,从未被收回掌六宫的权利,病死的先皇后,还有先帝的母妃圣昭太后也从未被收回国母之权,唯独她,因为受母家连累被收回了管事的权利。
一位没有权利的皇后那就是一具空壳子,哪怕这是暂时的,可是对于德安皇后来说,这都是耻辱。
李婵的话传达完毕,转身就要回殿内复命,却被德安皇后给叫住。
“宫令留步。”德安皇后虽然被卸了权利,可是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她示意一旁的女官将做好的点心拿给李婵,温声说道:“太后病了不愿见本宫那就麻烦宫令把这点心给太后送去吧,算是全了本宫的孝心。”
德安皇后在后宫沉浮多年,一步一步踏上后位,她能做到泰山崩于眼前面不改色,也能做到被卸了权利依旧风轻云淡。
李婵对德安皇后是佩服的,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吵着嚷着要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