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下,落日的余晖笼罩整个大朝,九重宫阙在这天光照映之下显得更加庄重,琉璃瓦,朱漆门,巍峨肃然的宫殿宛如笼罩了一层雾色,黄昏光落,烟雾缭绕,如梦似幻。
永寿宫
“皇帝怎么有空来哀家这了?”一身常服的太后靠在塌上,静静的翻着手中的经书。
她垂着眸子,一只手摩挲着手里的手钏,冰冷的白玉在主人的摩挲下显得温润,手钏的流苏随着太后的动作晃动,贵气无比。
殿内安静,宫女们全被打发了出去,武安帝坐在一旁的木椅之上,恭敬答道:“太后此去乘业寺一个月,原本昨夜就应该来向母后请安,只是朝中之事牵绊…”
太后放下经书,瞧了一眼武安帝,“你是为王毅的事情牵绊,还是为了宣平侯世子?”
她慢悠悠的说道:“听说之前有不少言官觐见,此次王毅一事牵扯众多,朝堂上下人心惶惶,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动荡下去,还是尽快做个决断…”
太后望向武安帝,这位果断的帝王此刻脸上有着难掩的疲倦之色,可是面对太后的教导,依旧恭恭敬敬。
先帝驾崩,朝堂动荡,武安帝幼年登基,太后垂帘听政,如今朝堂能有这般稳定局面,全由太后鞠躬尽瘁,日夜操劳,给武安帝开辟了一条好走的道。
所以,即使太后如今已经不怎么问朝堂事,但她说的话,武安帝依旧会听。
太后伸手敲了敲桌角,宫令李婵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
热茶冒出朦胧的热气,她轻声道:“杀了一个王毅,还会有刘毅,李毅,这朝堂之上的贪官污吏是杀不干净的,哀家知道皇帝想要把他们都揪出来,但是这偌大个朝堂,王毅可以说是桃李满天下,他提拔的后辈可多了,其中不乏有对皇帝你,对大朝忠心的,真要细究下去,谁能干净,要是一直这么拖下去,朝堂难免动荡。”
太后喝了一口茶水:“朝堂动荡不安宁,那他们做事也不安宁,百姓也不安宁,听说沈忠自戕前留了什么百官册?你抓了他的嫡子?无论有没有名册,也该到此为止了,想抓的就抓,想杀的就杀,给些威慑,省的那帮人天天吊着脑袋活。”
武安帝顿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太后瞟了一眼武安帝,又道:“听说那沈忠嫡子还中了探花,更是曾经受过徐连州的教导,是个人才,可惜了,偏偏是沈忠的儿子,此事完了皇帝打算如何处置他?听说昨夜他现在生死不知,徐连州可是为了他在承乾殿跪了好久呢,如果人还活着,那是处死?”
武安帝沉思了一刻,“儿臣是有此意。”
屋内炉火烧的哗哗作响,窗外风声忽起,带起了一阵大雪。
谢云迢被风雪吹了满身,刚跨进永寿宫内殿,隐约听见了就武安帝的话。
小宫女见她进来,慌忙就要跪下行礼,谢云迢微微皱眉,还未开口,宫令李婵就匆匆的走了过来。
“殿下您来了?圣上正在里面跟太后说话,嘱咐了不让人打扰呢…”
谢云迢常来永寿宫,一般都不需要宫女去通报,所以她畅行无阻的就来了内殿,只是内殿还没进去,就被李婵给拦住。
李婵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当年就是她去太医院给病重的太后求的太医。
当时太后处境艰难,身边的宫女太监能走的都走了,毕竟没有谁愿意留在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身边。
只有李婵忠心耿耿,一直服侍到现在,成了太后身边的一等女官,永寿宫宫令。
不是谁都能当宫令的,宫令只有太后和皇后宫中才有的女官,主要是帮着太后皇后协理六宫,是有品阶的。
谢云迢望了望内殿里面,再听也听不到什么了,她只好先到偏殿等着,等着武安帝走了她再进去。
谢云迢道:“那本宫就先去偏殿等着。”
她对李婵很是尊敬,上一辈子李婵是跟着太后去了,她为了太后守灵七天,七天一过,她就撞了棺,跟着太后走了。
皇帝念其忠心,按照乡君之礼厚葬的。
偏殿的暖炉烧的也是银灰炭,殿内无人,只有几名宫女伺候着上了茶和点心。
外头黄昏是光从菱花窗洒进来,金黄一片,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谢云迢的脸却有些发冷,她冷着一张脸,眉目见带着一抹冷意,那抹冷意至眉梢,让她整张脸都变的肃然起来。
旁边的宫女见着她这样,浑身都有些发抖,端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茶盏,热茶泼了她一身。
滚烫的热水正好浇在她的手腕上,娇嫩的皮肤被烫的瞬间红了起来。
谢云迢疼的眉头一皱,那宫女慌忙跪下请罪,绿棠哎呀一声,她慌了神的就要叫太医。
“不用!”谢云迢拦住绿棠,“一点小伤,只是被烫了一下,不用太医。”
“可是殿下…您这伤…”
谢云迢一个眼神过来,绿棠就不再言语,只是让人收了这满地的残渣。
那宫女跪在地上一直求饶,身子瑟瑟发抖,生怕长公主一个不高兴,就把她拉出去砍了。
谢云迢听的心烦,直接把偏殿的宫女全都打发了出去。
手腕的疼让她呼吸都有些不顺,她身为公主,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