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都是在这儿买的。”季遥道,“咱开始挑了哈,有顺眼的拿过来咱一块儿对比。”然后抬了抬手,向女摊主打招呼:“阿姨,我是季遥,我又来啦,这是我弟弟,这是我邻居妹妹。”季遥好像和她很熟,挨个儿把吴望和简珵介绍给她,“那什么,今年我就只买竖幅,能便宜点不?”
女摊主笑了:“小伙子呀,这次怎么就你来了?你妈呢?”
“爸妈都去外地学习了。年二十八晚上回来。”
“啊?哎哟,过年的事儿可繁琐了,你有得忙了。”
“没事儿,我这不还有个弟弟嘛。”季遥拍了拍旁边正认真挑吉祥物的吴望几下,“这个弟弟比季偕好太多了。”
女摊主很快又去招呼客人了。季遥顺手拿过被铺得哪儿都是的福字和门神上随意放着的纸来看,一米六长的,他转手给了简珵。在学校活动里淘回来的春联挺好,不用买了,两个男生专心地开始挑福字。
简珵特别讲究,担心自己不会选,特地提前拍好了家门口的春联过来做参考。金字的、黑字的,植绒的、纸质的,有金粉的、没金粉的,有边框的、没边框的,她都在精挑细选。好不容易定下一副,又不知道选什么边框好看。
“哥,我这儿还得再纠结一会儿,你按着你的模式帮我选点。”简珵忙不过来,向两个哥哥求助。
“不用那么难选!”季遥哭笑不得,“你喜欢哪个选哪个就是了。”说着也帮简珵按着自己和吴望挑的给她挑。
简珵虽然是个很独立的人,但是从前她比较少参加家里的布置年货的活动,选春联这样的事更是由爸妈做决定的,现在让她主打,她有些惶恐,倒也可以理解。
她怎么说也是女孩,在社交和年节大事这些方面得到爸妈严丝合缝的保护——她的爸妈可没有男孩的家长那么心大。
吴望和简珵的状态差不多。他几乎没有买过春联。虽然他知道数数家里的春联、福字、竖幅,好来对着买,可他也像选择困难症一样,说什么都要让季遥来做决定。
“老板娘,把这一副给我看看?”
“您要植绒的还是纸质的?”
“这一副多少钱?”
“那一种是多长的,一米六的还是一米八?”
“老板,收钱!”
整个地摊市场乱哄哄的,每个摊位前面都是围满了顾客,每位摊主、甚至是摊主的孩子都在马不停蹄地为顾客服务,向他们兜售自己的商品。
吴望霎时对这个可以说有些脏乱的地摊市场生起了一股喜爱之情——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地感受新春的气氛了。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这样快乐的日子——他拥有许多人都没有的幸运。
他接过了本来在季遥手里的袋子。
从家里到这儿来花了小半个小时,挑春联又花了大半个小时,抬表一看已经差不多九点了。
“走啦,回家!”
刚到楼下,他们发现下雨了。
季遥怒道:“这几天怎么老是在我们要回家的时候下雨?”
因为出门时看了看,今天阳光明媚,而且天气预报都说今天晴朗,怕会有很多东西要拿的几个孩子决定不带伞了。
吴望凑近季遥耳边问道:“今年还回家乡吗?”
“当然。”
“年二十九还是?”
“就是年二十九。”
“要不我们先去买几件新衣服?”简珵提议道,“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钱都带够了。”
于是一行三人又折回楼上,来到二楼——二楼整层楼就只是一间衣服店,很大很漂亮,衣服也特别多,各个年龄段的衣服都卖,同时也卖一些鞋子和书包之类。不过他们呢,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来这儿不完全是为了看衣服,而是为了等着雨停。
那里有一个小学生书包,图案是季遥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特摄剧叫做《铠甲勇士》。00后应该多少也听说过这部动画片吧——他小学大概三四年级时,爸妈就给他买了一个风鹰侠的书包,一直背到初一才换。当时季偕准备上幼儿园,觊觎自己的哥哥书包好看,叫奶奶帮自己抢过来。
奶奶对季遥说:“你弟弟要上小学了,你那个书包给他。”
季遥反驳:“那我用什么?”
奶奶伸手去拿:“你再买一个呗。”
“那干嘛不给他再买一个?商场又不是只有这一款铠甲勇士的书包。”
“让你给你就给。”
“我不给,这本来就是我的,给不给是我做决定。”
“他只想要你这个。”
“他想要哪个关我什么事。他没书包用都不关我事。我又不是他爹。”
这个还可以再用一段时间的可怜的书包,在祖孙三人互相的争抢之间被甩下了楼,从十几米的高空下去的。书包被扯烂了拉链,里面都是季遥的作业本和卷子,风一吹一地都是。
他一个人在小区空地上默默捡卷子。季偕下来哭闹。奶奶也在众目睽睽之下撂下各种狠话骂他。他不顶嘴,也不动手打弟弟,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只是捡卷子。
他曾经想过冒充十六岁,去打工赚钱,有朝一日总会凑够钱去外面租房子住,死活不要再和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