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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3 / 3)

根本没遭过这份罪。”

黑暗之中是无边的沉默。

“小望,爸那件事......当时他们还没搬来这里,家里本来就穷,别人家有彩色电视了,我们家连电视还没买。一年到头连肉都吃不上两次,最多年初一能吃,其他时候,青菜,稀粥,窝头什么的,根本没有营养。”

“那个花瓶?”吴望略微把脑袋往出探点,听季遥说。

季遥笑道:“那可是祖传的青花瓷啊,怎么能卖呢。再者说,那个时候卖了这么漂亮的明青花,又有多少人买得起呢?你看《水浒传》,青面兽杨志,他不也是到了很落魄、日子没法过的时候才准备卖他家祖传的刀吗?杨志的家族怎么着也挺强大的。爸是1976年出生的,从不懂事到懂事,在改革开放初期生活还不算非常好,想吃肉就吃肉,没有。但是日子能过,所以祖传的东西说什么都不能卖。”

“堂的兄弟姐妹们全都住一个屋,那会儿虽然生活是穷点,但是,在农村自建房还蛮漂亮的,后来八十年代也修缮过一次,才大概有点现在的样子。”季遥尽力去复述爸妈给自己讲这段故事时的意思。

吴望略微偏头:“就说那花瓶的事儿吧。”

季遥梳理了一下逻辑,娓娓道来:“爸和叔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穿得也一样。他们三兄弟,大伯和爸在门口看着,本来是要制止他的,制止不了,叔呢,他擅自去开了那个放着花瓶的小木箱,刚拿起来,手滑,箱子连同花瓶全摔了。碎了一地。”

吴望眉头一皱。

“倒是我叔太损了,跑出去贼喊抓贼,大伯一看要坏事,让爸赶紧出来,然后对上来的一大波大人说花瓶碎了。大人们进去一看,奶奶把大伯和爸两个人拉进去叫他们捡碎瓷片。其实你有没有观察过,爸的掌心有一条很长的疤,就是那个时候割到的,好了就一直留疤留到现在。”

吴望道:“我今天才发现爸手掌有条疤。”

季遥十指交叠枕在脑后,“是,妈说爸经常有意没意地藏手心的疤。叔一直在煽风点火,说是爸和大伯把花瓶打碎的,大伯澄清事实,奶奶就骂他十七岁的人了还顶嘴,一点都不懂事,说爸不愧是他带着玩的弟弟,跟他一个德行。大伯让爸反抗,别站在那里任由人家泼脏水,爸就反抗了,然后奶奶打了他一个耳光,骂他敢做不敢当,还一直打他,大伯帮爸拦了几下。奶奶又叫爸去死。他就跑出去了。”

吴望叹气。

“哦,我忘了交代时间,冬天,晚上。家在山脚下,要跑不得往山上跑?大伯就吓坏了,要去找人,奶奶一条鸡毛掸子抽在他腿上,说谁敢去找打死谁。等了小半个钟,大伯耐不住了,说什么都得去找。姑姑也说要去。奶奶又不让,拿着衣架堵在门口。太奶奶就骂奶奶,帮着大伯和姑姑出去找人。他们俩一人走左边一人走右边,在山顶上找见了爸。那个时候姑姑十三岁,爸说那是难得见到一个很会控制情绪的女孩子直接哭出来。”

“喜极而泣。”吴望闭上眼睛道,“回家后呢?”

季遥眼珠子滴溜一转,“回家,太奶奶、太爷爷、姨婆、姨公,还有那两个叔公两个舅爷,都在门口看着,让爸赶快洗澡准备睡觉了。”

吴望道:“爸和叔有没有稍微明显一点的外貌上的区别?”

“有。”季遥道,“爸是双眼皮,叔是单眼皮。或者看手也可以,你不是也观察到了吗,爸手心有伤疤,而且粗糙点,叔的手那是细皮嫩肉。其实爸为什么不受宠你知道吗?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小时候我奶奶看他长得太温顺了,一副窝囊样,将来肯定做不成大事。结果,爸是季家好几代以来唯一一个当老师的。叔呢,干什么都是蜻蜓点水,一份工做不了几天就喊辛苦,他儿子比季偕稍微大点,他们家过日子很多时候都靠接济。”

故事讲完了。

又是无边的沉默。

“睡吧。明天还要跑步。”吴望轻轻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晚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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