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和李敏从岳父家拜年回来已经是年初六了。因为是新女婿第一年上门拜年,所有娘家亲份都要拜到,转到谁家就是轰轰烈烈的一大桌,当然,新女婿赵乐自然是这几天饭桌上的主客,其它人均为挑选来的陪客,酒量都不是一般厉害。自从新女婿赵乐到来那天起,几乎每日都是中午一场,晚上接着再续一场,几天下来,直把赵乐喝得晕头转向,肚子里除了烧酒还是烧酒。赵乐搞不清楚别的地方是否也有这个乡风,反正他对家乡这种酒风很不习惯,甚至是反感,但又不得不咬着牙应付。就这样,从年初二一直拜到年初六总算把该拜的亲戚都拜了个遍,赵乐便心急火燎的催李敏往回赶,说家里有很多事情要做,老丈人知道女婿是个忙人,也就没有执意挽留,这个坚强的老人将女儿女婿送到院门口,然后眼瞅着小两口骑上摩托车一溜烟拐过村巷,驶往乡村公路,可他仍然垫着脚尖,像长颈鹿似的伸着脖子,泪眼汪汪的眺望了好大功夫才情绪低落的转身回屋。
赵乐骑着摩托返回了洼里村。摩托车行驶到村中心的桥上时,迎面遇到张文亮带着小梅和儿子走过来,他们一家三口人大概也是刚从孩子他外公吴兴华家吃过午饭回来,就这么巧,刚好与赵乐在这个想躲都无处躲开的桥面上相遇了。
赵乐刹住车,掀起头盔前的挡风镜,主动的跟文亮打了声招呼。文亮其实远远的就认出赵乐骑的那辆摩托车,并且也估猜到赵乐是从老丈人家拜年回来了,就调侃道:“这几天喝得过瘾吧?”
赵乐摆了摆头,深有体会的说:“过瘾,过瘾,现在闻到酒就想吐,三年之内都不想碰酒了。”
文亮嘲笑说:“别嘴硬,我敢保证,不要三天你闻到酒就要流口水了。”
赵乐否认说:“真的,我发誓。”
文亮纠正说:“千万别发什么誓,喝酒人十有八九都是你现在这个德行,前面信誓旦旦,后面见酒就把毒誓忘到脑后去了。”
赵乐说:“说的是你自己吧?我可不是那号人,不信的话你可以监督嘛。”
两个男人只顾围绕喝酒的话题无休无止的闲扯,却把站在身旁的两家女人晾在了一边,好像此时此地就他们两个男人存在似的,而吴小梅与李敏两个女人又陌生得暂时无法搭上话,更谈不上交流些什么,因此,吴小梅觉着身处这种场合多少就有些尴尬和心有不平,便没话找话的带着刺和醋意指责道:“吆,赵乐,不够意思了吧,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呀?”
赵乐恍然大悟,检讨道:“不好意思,是我话太多了,忘了给你们介绍。我媳妇李敏,这两位是我们本村的老同学,张文亮和吴小梅,他们现在是两口子。”
小梅又不依不饶的顶上一句:“哎,我就纳闷了,记忆中你不一直都是少言寡语的吗?怎么?这人混好了话也就多起来啦?”
这虽然是一句讥讽的玩笑话,但文亮和赵乐两个男人都听出她话里含有抱怨的指向。张文亮没发声,赵乐只得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说:“那这张嘴呀,还是那么厉害。”
这时,吴小梅手拉着儿子走向站在摩托车旁的李敏,语气似乎也平和了下来,她继续半开玩笑的说:“好了,这么一介绍我俩就算是认识了,现在,你们聊你们男人的事,我跟李敏妹妹就聊我们女人家的事情了。来,妹子,让姐看看你那张脸蛋是怎么长的,竟然能将我们的老同学给俘虏了。”
赵乐一听这话明摆着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依然还带着刺和酸醋味。赵乐心里明白,尽管她与文亮结后婚孩子都两岁多了,可她内心对过去那段感情还是没有完全释怀,从这点上讲,就是她吴小梅永远改变不了的性格。可是,赵乐此刻也没心思去想那些痛苦的往事,他只好装着什么都没听见,任由她跟李敏东扯西拉爱说啥说啥去,因为,在此巧遇张文亮,他当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跟这个在村里已经有些实权和影响力的老同学先知会探讨一下,毕竟有些话先跟他说总比去找吴兴华好出口很多。
“哎,文亮哥,给你说点正经事。”赵乐一脸认真的跟张文亮说:“就咱们村现有的天然资源,你认为再建个水泥厂怎么样?”
“啥?水泥厂?”文亮一脸惊愕的嘲讽道:“你是在做白日梦的吧?你以为你走了狗屎运侥幸将那座破石灰窑厂搞得不错,现在就可以梦想着要吃大茶饭啦?作为老同学,我不想看你栽跟头,我劝你呀,还是收回你那飘渺的远大设想吧,安心经营好你的石灰窑才是正事。”
赵乐与文亮在过去的聊天中已经习惯了这种随心所欲的交谈方式,因此他并不计较文亮那有些刺耳的措辞,仍心平气和的说:“瞧你,我还没有具体说呢你就开始武断的下结论了,当初赵川哥跟我提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比你反应还要强烈,后来听完他科学的实情分析,我的想法就彻底改变了。赵川哥说,我们村建水泥厂的天然优越条件是资源丰富,而且是可以节省大量成本的就地取材,最大难题就是资金和技术问题,但是他也说了,资金问题村委会可以找政府出面跟银行协调贷一部分款,然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