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江晚走后，岁墨寒唯一的玩伴也没有了，他的生活只是白天里做饭、喂鸡和下地干活，再就是一个人在桃树下发呆，晚上就陪着爷爷一起读书。
这样的岁月便悠闲地过去了五年，如今的岁暮寒已经十四岁，也是一个比较高大的男孩子了。
这夜，是一个寻常的夜，依旧是清明时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夜，也是一个不寻常的夜，因为对岁暮寒来说将无法忘怀。
白天，岁暮寒在村东头陈大哥家购买了一些纸钱。明天就是清明节了，他要和爷爷一起去扫墓。
本来岁暮寒早些年就打算一个人去的，让老人在家里待着。老人的腿脚随着年岁的增加，行动不便，所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岁暮寒一人操办的，唯有每年的清明，老人说什么也要一起去。
“爷爷，我回来了。”
买了纸钱，岁暮寒就回到了家里，看着院子爷爷正拿着柴刀在敲敲打打着，地上是一堆竹篾，还有一些黄白纸。
“爷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岁暮寒疑惑，往年的清明，爷爷可是没有做过这些东西，挂青也只是带了纸钱，然后在路上折一两枝杏花，摘四五朵映山红插在坟茔上。按照他爷爷的话来说，就是年年都来，每年都有。
“哦，这些啊，爷爷做一些纸花和挂纸呢，这不是往年都太寒酸了嘛。”
岁暮寒点点头，放下手里的纸钱，学着爷爷也有模有样地做了起来。
多一个人帮忙，速度就是快一些。近黄昏时分，三份挂纸也是做好了。
其实，岁暮寒学会后一个人还会做的快一些，只不过老人坚持要自己做。
动一步，歇一下，编三招，叹一口。
“爷爷，怎么有三份啊？”
岁暮寒他们那里的习俗是挂单不挂双，他知道爷爷肯定是不会犯这种错误。两座坟茔三份挂纸，岁暮寒总感觉有些不对，又不知道是什么哪里不对劲。
“爷爷今年还要去祭奠另外一个人吗？”
岁暮寒心想，也只有这种情况才能解释了。
老人笑着摇摇头，不曾说话，佝偻着腰，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到岁暮寒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然后指着旁边的躺椅。
男不摸头，女不抱腰，这也是他们那里的习惯。岁暮寒已经长大了，老人也不好再摸他的头了。
岁暮寒扶着爷爷，一步一步走过去，然后让爷爷躺下来休息。
“小寒啊，去做饭吧。”
岁暮寒点点头，简单地把院子收拾下就去屋后的灶台忙碌起来。
老人躺下后，皱巴巴的手如雨后屋檐的水珠落下青石板一般嘀嗒嘀嗒地敲打着躺椅扶手。敲打时间久了呢，就想着要站起来走动一下，一时间，枯瘦的手竟然没有撑住，再试着，第二次才算成功。
坐起来的老人，胸口喘着气，然后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来，双手负背，佝偻着腰，步履维艰来到了院子门口，他没有拄着岁暮寒特意给他准备的拐。
院门口，他扶着门架，竟慢慢抚摸起来，眼里闪烁着无尽的怀念。这个院门，还有旁边用细竹子围成的篱笆都是他妻子做的。这些年他也经常维修，不过只是动一些必须要修的地方，整体上还是保持着她喜欢的样子。
回忆之后，老人微微抬头看着天边，感叹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如果有人顺着老人的视线望去的话，就会觉得奇怪，明明天边没有落日，也不见晚霞，可这老人还是要那样说。
老人也许是想到有人会有这个疑惑吧，不做回答，徒然地笑了起来，转过身去，把屋子周围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想要再记得清楚一些，然后才拄着拐杖回到了屋里面。
“爷爷，吃饭啦。”
此时，岁暮寒也做好了晚饭，把菜端上了桌。老人看着桌子上的菜，有青团子，香椿煎蛋，还有炒肉，笑呵呵说道：“今晚这么丰富啊。”
“嘿嘿，爷爷多吃点。”
昨天，岁暮寒用苏妇人送来的糯米粉和着自己弄的艾草汁做好了青团，今早起来，他在鸡舍里又发现了两个鸡蛋，然后上午在陈老哥那里买纸钱的时候，陈老哥硬给了三两猪肉，回来的路上还摘了一些香椿。所以才做了这丰盛的晚饭。
老人今晚的胃口极好，吃了两碗饭，菜更是没有剩下，一边吃还一边称赞岁暮寒的厨艺，说着以后可以去城里找个酒楼当厨子了。
今日的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只是白天没有下雨。
晚饭后，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岁暮寒弄清楚好碗筷，搬了凳子坐在了爷爷旁边，爷孙俩就这样看着门外的雨。
“小寒啊，这些年跟着爷爷，造孽了。”
岁暮寒转头看着老人，笑着摇了摇头。
“爷爷是世上最好的爷爷。”
岁暮寒现在长高了，老人也变矮了，他不需要像以前那样要抬起头才能看到老人的脸。
老人握着岁暮寒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很是欣慰。有时他就在想，能捡到岁暮寒，真的就是他下半辈子最幸运的事。
“小寒，你长大了，有件东西该给你了。”
说着，老人从里衣颤颤抖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