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种舰里静静地又坐了一会，洛回头看看舷窗。
“已经到河洛这边了？”白狼一挑眉毛。
沈清源点开海图看了看，微微颔首：“是的，现在我们已经过了朔方了，这里应该是河洛辖区。”
“擦……”洛一拍脑袋，“刚刚只顾着聊天了，忘了这船是往南方开得，我们是要往长白那边去的啊……这下走反了。”
沈清源：“……师祖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有意思。”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沈清源向洛行了个军礼，然后绕过办公桌：“师祖我送送您？”
洛也站起身来，抬手按在他肩膀上，硬生生把他定在了原地。在沈清源疑惑的目光中，洛笑着说道：
“你已经是大夏一个军种的总指挥了，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忙。”
“我你是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象征性和形式上的作用大于实际意义的东西，你继续忙你的，不用管我。”
沈清源微微一愣，一些陈旧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依稀记得……两千年前的最后一次见到师祖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当时已经接近了深渊战争的尾声——尽管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
“行吧，我知道了。”沈清源笑了笑，“那我就依您所说，继续办公了。有一说一，我一介武夫，为什么还要负责整理新型舰船的资料……”
洛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伸手拍了拍沈清源的肩膀：“能者多劳嘛，而且我就不信，这么多年过去你除了修炼就啥也没学？灵武科技的时代，你要是不学习还能坐稳这个位置？”
沈清源轻笑着摇了摇头。
师祖平时看起来老不正经，还经常语出惊人整出一些让人眼前一黑的东西来，但是实际上他老人家看事情比谁都透彻。
或者说，他们这些长生种，只要活得够久，啥都见过了，自然而然也就能做到一眼看穿事情的要点和本质。
在沈清源的目送下，洛走出了房间，临走时还不忘随手带上了门，他最后看了一眼沈清源，对他说了一句话：
“新型特种舰虽然理论上来说能发挥不小的作用，但是新型号的试验品……还是不要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上面，深渊海那边驻守的三尊祥瑞，如果实在撑不住，告诉你师祖我，我去喊北方的祥瑞过来。”
“在自家地盘呆了两千年，我估计他们都快闲出屁来了，我一喊肯定都去。深渊可是大事，记住别逞强，打不过就摇人这很正常……”
沈清源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见洛还要叨叨下去，他赶忙开口打断：“得得得师祖我知道了，您也忙您的去吧，我这都当了几千年海军总指挥了我还连这点事情都把握不好吗？”
洛怔了怔，就这样扶着门把手看着沈清源，又认认真真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是啊！这孩子都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上战场时连弓都拉不开的普通小卒了……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
对面，沈清源看着师祖呆愣在原地，伸手在洛的眼前晃了晃，洛猛然惊醒，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清源啊……”洛缓缓说道，“你师傅是什么时候把你给带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沈清源也是一愣，什么时候被师父带回来的？
“将近三千年前的王朝更替之战，大夏对清王朝的战争，黑河平原会战，我所在的部队被清军骑兵冲散后，师傅把我从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沈清源回答道。
很久远的记忆了，不仔细想他都想不起来。
“三千年了啊……”洛心中有些感慨。
三千年前，谁又能想到当初在起义军里籍籍无名的一个弓兵，如今也成了军中的一方巨擘。
“沈苍生是葬在碛西那边吧？”洛问道。
沈清源点了点头。
“回头帮我给他捎坛酒过去，你师傅最喜欢喝京都小家酿的米酒，这么长时间没喝，我怕他馋了。”洛从间隙空间中甩出几坛酒来，沈清源见状，赶忙接住。
“一定，等我把深渊海那边的局势稳定下来就去。”沈清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强笑了一声。
洛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屋内，沈清源终于是没能忍住，抱着酒坛蹲在地上，低声哭了起来。
……
走上甲板，洛望着天的尽头水天一色的地方，怅然若失。
“为什么我会认识这么多死脑筋的人。”他撇了撇嘴，往地上啐了一口，“都特么活着不好吗？一个个的都特么这么可爱。”
走到甲板尽头，洛迎风站立，海风吹动了他的衣摆，黑色风衣和银白长发随风飘动。
拿出一坛白酒，洛在甲板边上坐下，不远处的士兵看见，抬脚就要往这边走，一旁的战友却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于是那名士兵又站住了，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白狼。
白狼眺望着深渊海的方向，慢慢打开了酒坛，猛灌几大口之后，将酒水撒入了大海。
然后洛一撑甲板，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向北方去了。
逝者已逝，他也只能尽可能把他们记在心里，只要当初那些一起在深渊战场上拼杀过的人还没有忘记他们，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