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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楼的办公室里。
郑啸林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躺在沙发里,思考着接下来的案件的侦破工作。
欧文这次早早地就赶过来,而且事先没有给自己打一声招呼。
说明他对这起案件很敏感,其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以前任何一件涉外事件。
如不出意外,欧文在接待完余独醒之后,就会叫他上去,布置具体的侦破工作和注意事项。
牵涉到日本人和华界的官方人员,欧文知道后,脸上就没有挂住,立即表现出了不自然。
郑啸林看在眼里,也深知两方的人都不好惹。
但这个案件,欧文只会让自己亲自负责抓下去,自己想推辞躲开,都没有机会的可能。
郑啸林心烦意乱,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就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千万别和谍情沾染上一丝的瓜葛。
不然,案件不仅办不下去,还有可能将自己置入风口浪尖上。
否则,自己苦心经营的,“两边”都要讨好,都不得罪的处世之道,就走不下去了。
叮铃铃……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座机一阵狂响,扰断了郑啸林的思绪。
“我是郑啸林。”
郑啸林起身,快步走到办公桌旁,接听了电话。
“郑先生,我是范冢健。”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中年男子浑厚的声音。
“原来是范冢先生,您这么忙还能给我打电话,鄙人深感荣幸。”
“郑先生客气了,你不仅是我最要好的中国朋友,在不久的将来,也必将是帝国的座上宾,我坚信这一天马上就要到来。”
“非常感谢范冢先生的信任和厚爱。”
郑啸林依然保持着谦卑的口吻,让对方感觉到自己是忠诚可信任的。
范冢健,名义上是日本驻沪市虹口区大使馆的一等秘书,实则是日本特高课驻沪市的课长。
川谷就是他的副手。
提起范冢健和郑啸林的相识,还需要提到一位中间人。
这个中间人也是日本人,名叫裕仁太郎。
裕仁太郎经营着一家私人性质的商社,叫裕仁商社,自己担任社长,总部设在虹口区。
后在法租界又设立了分社,经营项目上五花八门,但大都是一些军用战略物资。
但也暗中搜寻和倒卖一些稀世珍宝。
在当时,虹口区虽归属于公共租界管辖,但事实上已被日本人实际占领。
因此,虹口区内的外国武装是由日本宪兵队在驻扎,大部分的外国侨民也是日本人在此旅居生活。
裕仁太郎以日本民间商人的身份为掩护,游走于法租界的商界和政界。
大肆收购和囤聚紧俏战略物资,同时也不忘记结交和拉拢有一定地位和影响力的政界人物。
郑啸林就是这样与他结识的。
然后,再通过裕仁太郎的介绍,郑啸林自然就和范冢健成为了“朋友”。
在沪市的地界上,日本人的势力最强大。
早晚有那么的一天,日本人就会取代其他的外国势力,成为沪市的真正的掌权人。
郑啸林早就看透了这一点。
因此,心中早就考虑了自己的后路,趁机巴结上了日本人。
日本人更是精明透顶。
既看中了郑啸林在法租界巡捕房的地位,也暗中调查出了他是“青红帮”头目的背景。
双方能成为朋友,一拍即合,都是利益纠结的使然。
“今天的《远东日报》看了吗,郑先生?”
范冢健没有了先前客套的语气,转而在态度上,一下子严肃和冷峻了起来。
郑啸林摊开桌子上的一份远东日报,是手下早上打扫卫生时递上来的。
自己还没有顾得上看。
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赫然印刷着硕大的一行黑体字,一张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在外滩演习的新闻照片。
黑体字为:凌晨5时,日本海军陆战队在外滩进行攻防演练,为保护日侨人身安全做好军事准备。
郑啸林感觉到了压力。
心里意识到了范冢健的暗示。
“是的,我已经看到了,范冢先生的意思是……?”
“我们有四位侨民被你们无辜收押,川谷当时在场,已经向你们提出了严正抗议,为什么还不放人?”
范冢健的态度很强硬,通过话筒,郑啸林都能感觉到对面生气的样子。
“范冢先生可能有所误会,死者不是一般的市民,而是一名法国海员,贵方的四位侨民恰巧是目击证人,且是自愿一同前来作证的。”
案件还没有来得及布置下去审讯,郑啸林只能是先说几句好话,照顾一下日本人的情绪。
“那就更不应该关押他们了,现在应该立即释放!”
“可是……就算我私自做主释放他们,恐怕他们四个也不愿意就此出来。”
……
在十六铺码头押解四个日本犯人回来的路上,佐藤贤二就一直嚷嚷想着要回牛皮箱子。
因该箱子是重要物证,且是死者伍德的私人物品,这是佐藤贤二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