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很高,院内的树也很茂盛,斜飞而出的枝杈满是翠绿的树叶,阳光穿过树隙,落在她身上的光带着朦胧的绿,瀑布般柔亮乌黑的长发一半落在肩头一半落在襟前,衬的她如雪的肤色极是莹亮,那种美感无法形容。
周公子晃了一下神,突然觉得有点晕,是恐高了?
“我想出去。”
赵青檀怒意翻涌,“侯府的大门太小了装不下你,迫的你翻房顶爬墙?
“他们不让我出去——”
“马上给我滚下来。”赵青檀仰头仰的脖子酸,吩咐完,就往前头大堂去了。
“哎……”周公子下意识伸出手,他能说永昌候府的屋顶太高了,他上的来,下不去了。
若不然也不会在上头尬住。
最后竟是赵十二上来搭救的他。
“咳,这侯府房顶的风景真好……真好啊。”
落了地的周公子干笑着谢过赵十二援手,然后溜溜达达的往前头去。
赵十二:“……!”
“一大早你发的哪门子疯?”赵青檀把茶杯啪的一声搁在桌案上,“你要出门,找人传个话给我……”
“我找了啊,我一醒来就去找了秦管事,”周公子不知道她为啥火气这么大,但他不喜欢被人冤枉,“然后,从卯正一直等到巳时。”
听得出他也是满肚子怨气。
救人如救火,他那两个兄弟进了刑部大狱生死攸关,他哪里睡得了安稳觉,昨晚被秦管事安排在侯府的外客夜宿的厢房,他想了一晚上的事。
“卯正?”赵青檀沉了一口气,那会儿她还在噩梦里挣扎呢,“你要出去做什么?京城你人生地不熟,放你出去你也找不着北。”
“我能找到。”周公子反应极快的道,“你真能让我出府?我还以为你没那个权利呢。”
他干等了几个时辰没见秦管事回来,思来想去觉着是赵钰没有发话,赵青檀也没有法子做主。
赵青檀勾唇,避重就轻,浅浅讥诮,反问他,“你打算去哪找你的那两个好兄弟呢?”
信阳城的一干叛军已经连夜转到了大理寺监牢,那是恭王的地盘,这个喜欢动手的家伙骨子里有点疯,折腾犯人的法子层出不穷,到了他手里没有不交代的,而且他还不讲情面,王家势大,附庸者甚多,可王家办宴给他送帖子,他从来不去。
“我先去刑部外头转转。”周公子知道天子脚下,碰着个人都非富即贵,他这样不入流的稍不留神就被人踩死了,“打听打听消息也总好过现在干等着。”
“六部衙门闲杂人等勿近,你还想去转悠。”赵青檀语气中那股讥诮味更浓了几分,“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永昌候府能为你讨一个公道。”
还想自不量力的自己去救人,在赵青檀看来,除了添乱就没别的。
“你是不是就很讨厌我?”周公子很不理解,从初识到现在,对待她,他扪心自问,没做错过一件事,然而她总是言语带刺,恨不得扎死他。
他从周升手里救她,她觉得他存了龌龊心思,他送她回桐柏山,她以为他是为了报酬,他帮她从谭百户手里脱险,她大发慈悲的收他做自己奴才……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搁在寻常女子身上,得以身相许好几回了。
“你想多了。”赵青檀摇头。
周公子刚要咧嘴笑,就听赵青檀面无表情的补充,“我没那个闲工夫。等信阳城叛乱一事了了,我会让人给你寻一个好去处。”
以他是叛军出身这一点,她就不可能留他永远待在永昌候府。
他面色僵住,但很快就强自恢复过来,“哦……这样啊,我那什么……我这个人确实有点不值得……”
连被人讨厌都够不上……周公子胸口闷痛起来,他下意识抬手捶了捶,低声自语:怎么回事呢……是早上吃太多了堵的慌?
赵青檀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这几日先老实呆在府里,想想你叛军的身份,自己的命都是捡来的,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人的偏见太深就会蒙蔽了眼睛,心向朝廷的赵青檀,就是信了周公子,也不觉的信阳城叛乱的祸源是当今皇上的昏聩无能,她至多觉得王家蒙蔽圣听,纵容族中子弟祸害信阳城百姓,造成今日局面。
所以她会直接甩太子妃王兰柱的脸子,要惠帝惩罚刑部官员,正面对上王家,并且自信满满的以为能拨乱反正。
“叛军在你眼里就是罪大恶极……”
“你知道就好。”
她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能让他活着已经是恩赐了。
周公子无话可说了。
两人的话题到这儿就该结束了。
赵青檀临走,又想起什么,一回头就见周公子脸色难看,眉头死死地皱着,像是遭逢大难,没料到她会回头,两人皆是一愣。
哪怕是沦为阶下囚,周公子人也是叫嚣的,英挺的,坦率的,所以这一瞬曝露的真实,虽然也有可能是装的,但是赵青檀还是迟疑了一瞬,道:“你伤都痊愈了吧?”
周公子眨巴了一下双眼,迟钝的点了点头。
“那你去秦管事那边领一份工做,省的闲的无事要翻墙。”
周公子想说点什么,比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