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檀残存的理智也在崩塌:“我就说……”
“八爷,你这是做啥?”
薛婆又炒了几道菜,两手端了四个盘子进堂屋,她的嗓音一下子盖过了赵青檀,只因她天生耳背,随着年纪增长,更是聋的厉害,以至于嗓门也大。
两人怒视彼此,一触即发的氛围被搅扰了。
薛婆放下菜盘,冲着八爷笑,“饺子够吃吗?我再煮……”
“不吃了!”
赵青檀说了一天的话她也没有听清楚,但是八爷大嗓门的喊话,她能听得见。
“啊,怎么不吃了……”
气的脖子都红了一圈的八爷答不上来,他气饱了,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然后大步走到了院里,薛婆忙追了出去,就见他打了满满一桶水,站在树底下往身上冲水。
“这……要洗澡也可以等吃完啊。”
堂屋地势高,视线也亮堂,而赵青檀坐的角度刚好也能瞧见院里井水边,她稳住发颤的身子,气息急促,没管住视线扫过去。
正巧八爷单手扬起短褂就脱了——入目一片麦色的胸膛还有一簇黑……赵青檀眼神呆滞,脑子也空白了一下。
那是什么?男人胸口怎么会一团黑毛……
可本能促使她飞快的转过了脸,甚至还嫌不够的,起身走开,垫了软布的凳子哐当倒地,薛婆进来就迎上她脚步虚浮,神色游离的模样。
“你怎么也不吃了?是饺子不好吃吗……”
赵青檀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胸口,非但不想吃了,她还想吐。
果然,男人就是脏的,除了父亲……还有赵钰,其他男人都是丑陋的,可她也没有见过父亲和赵钰的身体,难道也是……
她打了个寒颤,拼命晃了晃脑袋,才能驱散被刚才的画面冲击带来的奔溃感。
自顾自冲了个凉,还难得用澡豆把自己搓洗干净的八爷换上了干净衣衫,从屋里出来之前,仔细打量了自己一番,他知道自己是个粗人,可在男人堆里也算爱干净的,要知道军营里的那帮人一个比一个臭。
越想越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
他清清爽爽的再度出现了,但是赵青檀却躲进了屋里,薛婆也正好用完饭,把菜和两盘饺子都给他留着。
八爷长手长脚,坐在凳子上不撇开腿就不得劲,他拿起筷子,就突兀的没了食欲,薛婆把多余的碗筷都收拾到厨房,然后擦了擦手问他:“八爷,还有什么事要我做的?要是没有我现在就回去了,趁早些,路上好走。”
“她没吃饭?”
“啥?你大点声?”薛婆的声音确实有点大。
八爷张了张口,“算了,你回去吧。”
“好嘞,那我明儿早点来。”
薛婆临走还去赵青檀房间跟她打了个招呼,两人的对话,八爷坐在堂屋听得一清二楚。
院里很快就安静下来了,六月天太阳落的晚,月亮升的早,没有点灯都一片莹亮。
赵青檀抱膝坐在窗前看月亮,八爷从院里路过两回她房前。
第三次,他停在她窗前,赵青檀目光警惕的盯着他,房门被她闩上了,木棍就在她脚边,若是他敢……她绝对会打断他的腿。
若是她颤动不已的长睫不泄了她的底,那冷眉怒目的样子是有几分自信的。
“我放你出城。”
赵青檀惊了,呆了半响才结结巴巴道,“真……真的?你……你要放我出城?!”
迟到的巨大的惊喜从她眼底绽开,那双澄澈如黑玉的眸,一瞬间比天上的月亮还明亮动人,赵青檀甚至没控制住笑了。
她自落难一直素面,每日也就清水洗洗脸,然清水出芙蓉,这一笑,美艳不可方物——八爷只觉得整个一片都亮了。
赵青檀很快发现八爷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她不笑了,越发觉得他是个无礼的人。
“你看什么看!”
八爷尴尴尬尬的转开视线,“明天……明天我送你出去。”
“好……”迫切想要离开的赵青檀欢呼雀跃,瞬间就把他的种种无礼行径抛之脑后。
她想着,等她回京,可以在记仇簿上划去一笔,若是叛军全部歼灭,饶了他一条狗命。
……
街上熙熙攘攘,行人来往不绝,担货郎大声吆喝,街旁商铺开着店门,琳琅满目的货物,还有那摆摊的老板同买客讨价还价。
赶集的百姓脚步匆匆,出城的行人倒是慢慢悠悠,人群集聚的那种热闹氛围,让人恍如置身盛世,百姓安乐,家国无恙……赵青檀掀着车帘的手抓的紧紧的,她呆呆的看着入目所见的这番景象。
耳边还有那商铺老板爽朗的笑声,周围人脸上都是高高兴兴的。
他们难道不知道信阳城沦为叛军占据的城池吗?
正当赵青檀匪夷所思时,马车终于行驶的城门口,赵青檀谨慎的放下了车帘,从缝隙里偷看前头的情况,进出的行人坦坦荡荡,车马也只例行检查,并没有重兵把守。
甚至,她所乘坐的马车连检查都没有就被放过去了。
赵青檀恍恍惚惚,只听见守城的士兵们此起彼伏的冲着八爷喊了一声“八爷,早啊。”
这个臭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