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低沉微弱，脸上染上了几分红色。
四周无声，但是他刚才与她拉开了距离，现在更是低着头说话。
卫楚实在是没听清他方才说的话，就见他忽然羞涩起来。
“什么？”
“奴才舍不得。”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高了一些，脸上又红了一大片，双手还在不安地揪紧着手边的衣服。
他欲言又止，神色不定，缓了好久才鼓起勇气把话说了下去。
“那日多亏殿下为奴才解围，奴才才能免过王总管的责罚。”
“只是，殿下赏赐给奴才的东西实在太好了，奴才觉得……觉得自己实在配不上殿下这份好。”
卫楚实在没想到是因为这个理由，还以为是因为他不信任她，所以才不接受她赏赐的东西呢。
这个王总管实在是碍眼，想来他和他那个主子一样，令人憎恶。
她扶起裴止，心中对他又多了几分怜惜，在这宫中，身份低微的人，只能任人宰割。
她又如何，不过也是这华丽金笼中的一个囚徒。
她带着裴止来到殿中，抓住他的双手放置火盆上方。火盆中的火烧着正旺盛，一进入殿内，身体就开始回暖。
她握着他的手，火光闪烁间，墙上映出他们的身影，她站在他身后，像是在拥抱他，顿时间，气氛开始暧昧起来。
察觉到裴止的身躯似乎也越来越僵硬，她放开了握着他的手，慢慢退开。
走到窗边的软榻处，躺了下去，她望向窗外，正好可以看见那一轮皎洁的月亮。
“殿下……”
裴止不知所措地站在火盆处，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没有变化。
看着他那副有些慌乱，乖乖站在火盆前不动的样子，耳根似乎是因为刚才她的触碰现在还红着，卫楚莫名地觉得他有些可爱，心中又不免惋惜。
他这样的人，不应该困在这囚笼之中。
京城中的第一公子，天资聪颖，精通琴棋书画，是教书先生称赞不绝的优秀学生，是城中世家小姐的梦中情人。
每年书院的文斗武斗魁首都是第一公子，在京中也曾引起一阵热烈的讨论。
他的墨宝一副难求，城中第一酒楼金雨楼为收集他的画作和书法作品，更是对外宣称可用第一公子的墨宝来金雨楼来消费。
可惜徐家一夜没落，徐湛的第一公子名号也在那个大火燃烧的夜晚消失殆尽，从此人们提起这个第一公子名号，眉间都是鄙夷和讥讽。
卫楚收起自己不断发散的心思，看着裴止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开口说道，“替本殿将第二层的第五本游记书籍拿出来。”
听到吩咐，裴止就走到书架面前，早就听闻陛下对三公主十分宠爱，为了培养她的学识礼仪和兴趣爱好，为她在殿中布置了一个书架。
只是，作为一个公主，为何这书架上的书全是关于民间戏文，杂事游记，鬼怪异闻之类的杂书居多，而关于诗书礼乐的书却少之又少。
“你读给本殿听吧。”
裴止正想把书拿过去，那道清冷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他看着躺在软榻上的三公主，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好，眼底下还带着一点青黑。
可却没有丝毫影响她姣好的容颜，一身白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出来，精致的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慵懒。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抬眼看来，像是与烟斜雾横的青青山色相逢，只觉泠然月色在眼前铺展，她眉眼含雪，眸子却不显霜冷，莹莹映了一池秋色，只消一眼，便叫人坠进去。
裴止也忍不住在她的眼中沉醉，不过瞬间，又清醒了起来。
一个在宫中服侍当差了十几年的奴才裴止，在这明争暗斗从未休止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能够生存下来尚是一个问题，又如何能够读书识字呢？
难道她是在试探他？是他的表现哪里出了纰漏吗？
他忙把手中的书双手奉上，跪在卫楚的面前，神色惶恐，“奴才愚笨，自幼在这宫中生存，大字不识一个，怕是没办法完成殿下的要求。”
“殿下不若惩罚奴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