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宫女尸首皇后娘娘不打算再查了,无非两种可能,一是皇后娘娘也已经拿到关键证据,不需要绿藻了;二是绿藻与皇后达成某种协议,为她制造的假死掩饰。
尸体是绿藻的事一出,宜贵妃就算怀疑那尸体有诈,恐也不会再轻易动用五千府兵了,但娘娘不查便是暂时不打算动宜贵妃,所以……
我开口道:“娘娘欲叫爹先动摇宜贵妃朝堂上的根基,而兵部尚书的下一个目标是宜贵妃,要父亲早做打算。”
爹笑了笑说,让我做曲凌王妃是让瑾程捡了个大便宜。
入冬以来,天气逐渐变冷,瑾程又着人置办了披巾和手炉送我。一次游湖时,他见我拿着他送的手炉,问我手炉用起来顺不顺手,手有没有暖热。
我把手炉递给他,叫他拿一会就知道顺不顺手、热不热了,他见我戳穿他,眼眸弯弯抓住我递过去手炉的手。
“手倒是不冷。”
入秋以来皆是乌篷船载客,在船篷中点上火炉,帘子放下来,船篷里倒也不冷。瑾程坐到我旁边,我便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他说锦州附近已经开始下雪了,恐来年粮食欠收闹饥荒,父皇已经先令他筹集粮食,最近都会比较忙,叫我无事可以去粮仓寻他。
“这样好吗?”
我抬头问他,粮仓的重要性不亚于军事重地,他就这般轻易讲与我听,说到粮仓地点机密,瑾程有些不高兴。
“有什么不好的,那袁大人早就将粮仓位置告知他女儿了。”
原来是被旧情人缠得紧了,叫我这个新情人帮他呢。听我笑话他对付不了一个小女子,他就像泄了气的皮囊一般下巴放在我头顶上抱怨:
“素素别笑话我了,这些日子我去粮仓偷偷摸摸的像个小偷,比上朝还累。”
“你将来后院的女子不一定你都喜欢,难不成不喜欢就一直避着?”
瑾程定定的望着我问道:“素素一点都不在乎我后院是不是有其他女人吗?”
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一定惹他吃味,但我们将来是朝夕相处的人,他总会知晓我并非那种毫无远瞻的女子。
与其叫他在以后觉得我是个满心算计的女子,不如在浓情蜜意时叫他知晓。我问他:
“瑾程,我只问你这一次,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我。你究竟想不想坐到那九五至尊的位子上?”
不过一瞬,那是我第一次在这个与世无争温润如玉的男人眼中看到另一种情绪,那种他深深压在心底从未表露的欲望。
瑾程垂眸掩去眼底的汹涌,扬起嘴角还是那个温柔的公子,轻声问我:
“想、如何,不想、又如何?”
他的眼神已经回答我了,接下来无非是看我怎么回答,判断我究竟是怎么看待他之后要做的事。
我双手放在他的胸膛向后推,让他半靠在船上,而我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左右没人看见,他既抛砖引玉,今日互相交底也未尝不可。
我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眼睛说到:
“若不想,素素与家父为瑾程斩去登基可能,从夺储之战全身而退,自请过继旁支,求赐一块封地,素素与瑾程做一世的闲散王爷安稳度日。
“那时素素定要一人独占瑾程,叫瑾程心里只能装下素素一人。
“若想,顾家愿倾尽全力助瑾程一臂之力,待瑾程夙愿达成,后宫必不是素素一人独有,但素素要做瑾程心里除额娘外最重要的女子。”
瑾程一手捧着我的脸颊,几根手指顺势放在我的耳后,他在摸我的脉搏,在判断我有没有说谎。
我问他:“怎样,素素可有说谎?”
卫瑾程从未曾想过一女子能有如此心性,与她谈论着诛九族的话,还能注意到他试探真假的一个小把戏。
卫瑾程面无表情时,冷若冰霜如谪仙入世;眉眼弯弯勾唇轻笑时,如春分回暖使人身陷桃源。若是那些个世家小姐见到此刻的卫瑾程,怕是会吓到。
片刻,卫瑾程笑了,不是那种温和的笑容,而是如同野兽发现猎物一般紧紧盯着顾心素。
卫瑾程舔了一下右上方不甚明显的虎牙,再将上下虎牙碰在一起。他的上虎牙像是被人为磨过,与尖锐的下虎牙一对比就能看出来。
此刻的卫瑾程的笑容就像嗜人血肉的猛虎,他盯着我说:“素素,我们是一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