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学进于道,小人之学进于利,看来你们都宁愿学小人之学,而弃君子之义了?
将族学办成这样,的的确确是功劳一件!”
在场之人无不为她的尖刻和狂妄而震惊!
她竟如此大言不惭,一句话便将林大儒归为道德败坏一类。
被她犀利言辞将脸面尽数扒下的林大儒,此刻已是气得浑身发抖,嘴唇颤颤。
“好!好!好!这就是你们安氏一族的教养,这就是你们安氏一族的师道!
老夫今日算是见识了。有老夫在桃城一日,你们安氏一族的学子,绝不会有出头之日!”
林大儒丢下这句话,不顾再三挽留的胡氏,气冲冲地回身就走。
安子材如今才见识到什么叫三寸不烂之舌,原来她对自己的指责和怒斥,已是大大留情了。
临街的茶馆里,又有人在议论这一桩。
安重华来桃城不过数日,俨然已经成为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她的美艳如仙、她的权势、她的伶牙俐齿、她的刚直骄傲,几乎引爆了大大小小的说书摊。
还有那善于发现商机的老板,专门派人在安府周围盯梢,就是为了有一手消息。
今日林大儒怒气冲冲铩羽而归,第一时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荒谬,她竟面斥林大儒品德低下不配为人师。
实在是不知深浅,若真如她所说,林大儒门下这么多学子,岂不都是眼盲心瞎、见利忘义的小人了?”
“女子便是如此,得理不饶人,无理辩三分。她若是个温文知礼的,岂会被赶出临安。
可恨我们桃城竟要被这女子搅得乌烟瘴气!”
林大儒在桃城颇有美名,又因他传奇的经历,不少学子对成为他的门生心向往之。
往日安重华怒斥安氏族人,他们还觉得痛快。可当她冒犯到林大儒身上时,桃城学子便各自义愤填膺起来。
不少人交头接耳摩拳擦掌,要给安重华一个教训。
其中自然有单纯仰慕林大儒的学生。
更多的却是想着若能为林大儒出口气,说不定能得他青眼,拜入他门下。
自此便能一步登天,文名远扬!
是夜便有不少人摸到安府周围想要放火吓一吓安重华。
可惜安宅护卫重重,出了黄觉拦路一事后,凌升自发带兵将宅子守得如铁桶一般。
便是外敌入侵都讨不了好,更不用说些许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仅仅将人拦在门外,也隔绝不了一波一波飞蛾扑火般的年轻人,凌升找安重华回禀。
第二天一早,便有两个嚷得最厉害的书生,被人扒光了衣服吊在茶楼门口。
行凶者自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两个书生也无法指证是安重华指使人做的,但这也能震慑住大部分蠢蠢欲动的热血书生。
以致桃城的一股歪风就这样被雷霆手段制住,让看戏的胡氏很是惋惜。
“都是些没出息的夯货!吓一吓就歇了动静。”
身边伺候的婆子讪笑道:“毕竟都是些不知事的书生,哪是她的对手。”
不过,这一桩让安重华跟林大儒结仇,对她来说已经是回报很高了。
胡氏哼了一声:“再去给林大儒送些厚礼,好让老爷知道,我也是为族中在尽心谋划了。
可惜族里有这样的人,便是我将面子送尽了,也无济于事。”
这便是她收获的第二桩回报了。
本来安烁祥因她擅动祖宗牌位,又擅自免了三老爷的职,而跟她有了心结,不再像往日一样对她百依百顺。
如今知道她拉下脸去说动了林大儒,自然对她百般感激。
至于林大儒最终没去安氏族学?
那可是安重华造的孽。
夫妻两人对安重华深恶痛绝,有这样一个仇敌在前,两人感情竟更亲密了几分。
同样对此感到惋惜遗憾的,还有称病在家谢绝见客的林大儒。
他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弟子:“这么多人闹事,就没人能动她一根头发丝?”
弟子僵着脸,强忍恐惧应是。
下一刻,林大儒暴怒地将一旁给他擦拭的脸盆掀了出去,把那弟子淋了个满头满身!
“废物!不中用的废物!一个女人都奈何不了!”
那弟子额头红肿了一大块,身上更是湿透,却也不敢动弹。
低声道:“如今桃城的学子们都怕了她的手段,不敢再去安宅闹事。”
言下之意,林大儒这口气,怕是出不得了。
闻言,林大儒气得喉咙赫赫嘶哑,一时摊在床上怒目圆睁。
唬得屋子里的人纷纷上前,拍胸捏肩,端茶递水。
门吱呀打开,林大儒的夫人入内皱眉看着这一幕。
“都让开吧。”
她上前将林大儒平置在床上,挥开众人,仔细查看了一番夫君的面色。
片刻后才开口:“你上前来。”
她指着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弟子,“替夫君将喉中的痰吸出来。”
屋内围着的小厮丫鬟沉默地垂着头。
无比压抑沉闷的气氛之下,那白衣弟子双手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