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九族?好大的口气!
安重华透过窗帘,听着人群的指指点点,眉心微皱。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入城,侍卫和随行的丫鬟皆是穿着富贵。
如今在门外驻足许久,早将街坊四邻吸引到了老宅门口。
“这是哪来的狂徒?”
“竟然光天化日打劫,无法无天啊……”
“快去禀报官差!”
围观的街坊眼神兴奋起来。
安氏在桃城算是盘踞已久的第一大族。
出了安国公和安重华这两个人物,安氏其他旁支在桃城可以说是横着走,就连当地父母官都得避其锋芒。
还没见过胆大包天,敢打上门的呢。
外面如此吵闹,宅子里竟也传出声响。
不多时,厚重的大门嘎吱一声从内打开,一涌而出十数健壮家丁和仆妇,姿态毫不客气地将凌升围住。
一个穿着绸衣的青年男子走出来,虽相貌堂堂,可眉宇之间满是轻浮之色。
一看便知是嚣张狂妄之人,难怪养得出这么不知轻重的下人。
“哪来的混账,敢在安国公府门前闹事!”
他视线斜着瞟过去,在凌升身上打量了一圈,又看向停在门口的马车。
先是被云娘杏眼桃腮的芙蓉面引得目露淫光,随即看到马车上熟悉的徽记,才反应过来,冷笑一声:
“你也是安氏族人,来了桃城不向族长问安,竟敢堵在门口闹事!
如此不孝不义,眼里还有宗族吗!到底是谁教养你的规矩!”
好一招先声夺人。
分明是他霸占了安国公府的老宅,却指责别人不孝不义!
“哟,马车里坐着的也是安氏的人?”
“自家人打自家人,没意思喽。”
云娘本就是个炭火性子,当即俏脸一黑,跃下马车,噼里啪啦怒骂起来。
“谁堵在门口闹事了!这宅子是我们安国公府的不假,可你又算是哪门子安国公府的人!
我呸!我家郡主只有一兄一妹,都在临安好得很。
你个獐头鼠目的奸人蠢货,哪来的脸面跟我家郡主攀亲戚!”
郡主?
百姓们对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兴奋!
难怪这宅子修得如此气派,他们还当这安六郎家里发财。原来竟是别人的宅子!
有好戏看了!
本站在外圈的人此刻费力往里头挤,内圈的人则被挤得东倒西歪,却硬是不肯挪开位子。
那年轻人被斥得没脸,撑着脖子高声道:“什么郡主!打量着天高皇帝远咱们桃城人不知道?
分明是克了大庄国运的妖星,被人灰溜溜赶出了临安!
桃城安氏肯给你们一片立足之地,你们就该感恩戴德三跪九叩,竟还敢肖想族里的宅子,实在是不要脸!”
两人互相指着鼻子对骂起来,一人言辞刻薄阴毒,一人伶牙俐齿牙尖嘴利,街坊四邻只觉目不暇接。
僵持不下之时,不知谁叫了一声“安氏族长来了”!
本来挤成一团的人群,立刻空出一大片来。
人人缩眉耷眼,生怕被安氏族长盯上。
安氏在桃城的声望名誉,由此可见一斑。
一个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走来,长着一双和方才年轻男子格外相似的吊梢眼,两人看起来如出一辙的尖酸刻薄。
此人便是安国公同一辈的四老爷,桃城安氏的族长,掌管安氏庶务。
安烁中这一支虽早早搬入临安,却并未脱族,祖坟和祖宅都在桃城。
是而,跟安四老爷虽许久不曾见面,可年节时往来密切,更何况,他还占着长辈的身份。
便是安重华有郡主的身份,也不能太过肆无忌惮。
沉声唤回吵得面红耳赤的云娘,继而下了马车。
安四老爷和那年轻男子俱都直勾勾地盯着她,待她全然将脸露出来时,喧哗的场面顿时一静!
上天对这个女子实在太过眷顾。
不但以天气灵韵之气灌注了她华美夺目的脸庞,更以山水花神之魂塑造了她风华绝代的气韵。
那年轻男子不自觉上前两步,如豺狼见了肥肉一般,眼中满是令人嫌恶的垂涎之色。
安重华以眼神止住云娘又欲出口的喝骂,走到二人身前,淡声道:“这位就是安氏族长?”
安四老爷不快地皱起眉。
见了他既无行礼也无讨好,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抚着胡须没有开口,反倒是身边的男子迫不及待道:“我爹正是桃城安氏族长。
在这桃城人人都要给我父亲几分面子,就是县太爷来了也要上门拜访我父亲。”
原来他就是族长的儿子,在桃城安氏这一辈排号第六。
“哦?”
安重华了然地点点头。
那男子见她展颜,正要一喜。
就听她语带嘲讽道:“原来是族长,难怪敢干这等占人宅院还倒打一耙的丑事!
不要脸的程度,实在令人佩服。”
呵——
四周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窃窃私语。
街坊们看中安重华的目光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