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硬着头皮接着道:“我国陛下和皇后素来忧心殿下婚事,常言殿下年轻气盛,非得找个沉稳端庄的妻子,如今看来,这缘分竟然落在大庄。今日老臣厚颜,不知可否请陛下赏脸,为殿下和郡主赐婚。”
此时大庄皇帝的脸色真正沉了下来,千秋殿内鸦雀无声。
秦悬却对僵直的气氛恍若未觉,扭头看向安重华,冲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安重华将手中酒盏轻置于桌面上,拧眉肃容道:“我观四皇子已至及冠之年,缘何大事小情,乃至婚事都要由使臣之口才能说出,莫非还没断奶?”
秦悬乃北戎皇后嫡出皇子,哪被人这般当面羞辱过。况他本就不是擅长隐忍之人,当下火冒三丈,将袖子从使臣手中抽出,倏地站起来。
“原来郡主想让本殿亲自提亲,好大的架子。不过郡主美人如玉,又口舌如刀,想必当得起。本皇子向你提亲,你敢嫁吗?”
安重华向他看去,灯火之下,她眸光中似也跃着万千烛火。秦悬恍惚间想起,这是今夜她第一次正眼看自己。这一眼,叫他心里控制不住激荡起来。
“殿下看,本郡主美吗?”
秦悬装作不经意打量了一眼她如美玉般生晕的面庞,侮辱的话含在口中却难以吐出,“美。”
“殿下再看,本郡主身份高贵吗?”
“郡主身份高贵无匹。”
安重华淡笑一声,“既如此,不知殿下有何资格,堪配本郡主。”
她长了一张柔软的嘴唇,抹了淡淡的唇蜜,看起来格外甜美。吐出的话,却如一柄又一柄的利剑,几欲将秦悬扎个对穿。
“本殿下曾于战场之上在大庄军队中三进三出,一人单挑十数将领毫发无伤而返,不知此等本事可能入郡主的眼。”
安重华直起身子:“四皇子想一展所长,不知陛下可否准允。”
皇帝垂头:“既然四皇子愿意,便在殿内耍一套吧。”
殿内响起压抑不住的噗嗤声,秦悬满脸羞恼,方才一瞬间生气的旖旎心思化为更重的怒火。
他将安重华比作舞姬,此刻她便如数回敬,真是好厉的一张嘴。
一旁使臣心里蔓上深深的后悔,北戎皇帝目光短浅,想着以羞辱安重华来挽回北戎国威,谁知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重华侧身跟身旁的安慕说了什么,忽而又道:“府中侍卫想跟殿下讨教一番,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侍卫?
秦悬看着她身侧那个纤细瘦弱的男子,怕不是侍卫,是她的相好吧。
“若郡主不怕本殿下让他缺胳膊少腿,或是花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尽管一试。”
安慕略显局促上前,还未站定,秦悬已扬起拳头,迫不及待朝他脸上砸去。挥拳时扬起列列风声,带着破竹之势。
【若这奴隶输给秦悬,宿主可以主动替女主解围。】
安清和微微点头,只是还没来得及乐出来,嘴中便发出一声出人意料的低呼。
安慕轻轻扬起手臂,接住秦悬的拳头,不似大家预料地那般被打个仰倒,而是轻轻松松将秦悬的拳头握在手中,好似捏着一片树叶一般轻巧。
怎么可能?
秦悬也是这么想的。
这人定然是运气好。
只是拳头被死死攥住,抽不开手,他另一手四指并成手刀,往安慕腰上挥去。
安慕并未出手防护,而是生扛了他这一下。秦悬心中一喜,面上也露出笑,却见被他击中的人面上毫无痛苦之色,身子也如长在地里一般,一步都未退。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想明白,安慕出手了,扬起手掌朝他挥去。秦悬一手被制住,另一手下意识地抵挡,两臂相撞,感觉手似要被一阵大力折断一般,他强忍着才没有痛叫。
这人居然力气如此大!
来不及反应,手掌已经挥至脸前。看起来极为朴实无华的一掌,却将秦悬打得侧头踉跄几步,摔倒在地。
抬起头时脸上浮现出巨大的巴掌痕迹,称着他嘴角鼻尖流出的鲜血,看起来极为可笑。
殿内气氛一时凝固住了,直到安重华轻笑一声,划破凝滞,众人纷纷长舒一口气。
“好!”皇帝亦抚掌而笑:“你叫什么名字。”
安慕手足无措站在原地,此刻他还没有名字。
安重华道:“他名安慕。”
“年纪轻轻就如此骁勇,后生可畏。王兆,你那不是正缺人吗,便让他去你手下做个侍卫吧。”
“他不是咱们府上的洗马奴吗?姐姐为何……”
安清和似是有些不解地询问,只是在这寂静的殿内,还是叫人听了个分明。
秦悬一整夜的怒火和羞辱终于在此刻爆发:“安重华,你竟敢让最下等的奴隶辱我北戎皇室!这就是大庄议和的诚意吗!”
安重华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安清和,见她瑟缩着垂下头,又转回视线:“不过被一个奴隶打得无还手之力而已,殿下何必恼羞成怒。”
新北戎王攻下北戎都城后,奴隶之风盛行。皇室带头豢养奴隶,宣扬奴隶是骨子里的卑微和低贱,只配被人驱赶奴役。今日秦悬在大庄被一个洗马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