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宣德殿挨了景和帝一顿骂、又被罚了三个月俸禄的张文江,得了个“相关人等一律严惩”的口谕,便美滋滋地从宫里回了京兆府,美其名曰依圣谕,令师爷列出惩处西城兵马司一众官吏的公文,张榜公布。
“大人,余昌进该如何处置?”耿直的少尹赵德敏颇为不解。
赵德敏刚正不阿,不喜尔虞我诈,一片丹心忠君为民,唯一在乎的也就是他清白的官风。这样的手下,哪个上司能不喜欢?没有这样的手下,费力不讨好的案子,由谁去办?所以,张文江对赵德敏格外有耐心,向他解释道,“余昌进虽为西城兵马司指挥使,但他挂的是闲职,兵马司的衙事平日由沈戎办理。”
赵德敏躬身,“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认为也该治余昌进一个御下不严的失职之过。”
张文江抚须,“云诚,西城兵马司虽在本府的治下,但实则归护国公调度。惩治余昌进,需护国公示下。”
云诚乃是赵德敏的表字,府尹大人如此称之,已是推心置腹了。赵德敏虽然耿直,却也不是不知好歹,立刻躬身扫地,“下官明白了。”
“敦化坊瞿寡妇被杀案今日升堂吧?”张文江问。
“正是,下官先行告退。”
赵德敏下去办案后,另一少尹廖纲嬉皮笑脸地凑了上来,“大人罚孔能三千贯银,有何深意?”
张文江沉着脸道,“孔能在西城兵马司这些年欺行霸市,贪的银子远不止这些,本官罚缴归库,有何不妥?”
论惯例,罚银和囚刑二者择其一,您罚了他银子还囚他六年,怎么可能妥?廖纲不畏张文江的冷脸,又凑近了一步,“卑职愚钝,请大人明示。”
“本官留着你有何用!”张文江骂完,才道,“孔家拿得出三千两银?”
廖纲肯定的摇头,“莫说三千两,便是三百两他们也拿不出!”孔能父子俩都好赌,若是真有钱,他们也不会舔着脸偷卖姜二媳妇庄子上的牛。
“若是无钱交罚银,孔家会怎么办?”张文江又问。
找人借或者找人讨要!廖纲眼睛立刻亮了,“大人高计!卑职明白了,卑职这就派人盯着孔家!”
看廖纲颠颠跑了出去,张文江笑骂道,“蠢货!”
姜家西院内,姜二爷正琢磨着寻个借口去王家门口看大戏,姜猴儿却颠颠地跑了进来,“二爷!敦化坊三条巷刘曲家的闺女刘英娥,被带去西城兵马司衙门了!”
姜二爷立刻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刘曲的儿媳妇潘氏收了城外一张家人的聘礼,要把刘英娥嫁去张家冲喜。刘家的邻居瞿伦学可怜刘英娥,请了刘家族老去与潘氏讲道理,谁知潘氏反污蔑瞿伦学与刘英娥私通,瞿母闻信后跑去刘家与潘氏理论,两人撕打中刘英娥上前劝架,不知怎的瞿母就死了,刘英娥说是潘氏杀的,潘氏说是刘英娥杀的。”姜猴儿嘴皮子极为利索,啪啪啪地将案情说了一遍。
姜二爷听得头晕脑胀,“所以,人是谁杀的?”
姜猴儿摇头,“小人也不知道。”
姜二爷站起来转悠了一圈,“谁审这个案子?”
“京兆府少尹赵德敏,二爷,他可是个硬骨头。咱管还是不管?”姜猴儿问道。
姜二爷转悠一圈,“你跑趟南市,请陆雪明帮刘英娥打这个官司。”
裘叔忍不住道,“陆雪明是康安城有名的状师,请他打官司可不便宜,刘英娥怕是付不起。”
姜猴儿嘻嘻笑,“二爷请他办事,自然不用刘家出钱。”
姜二爷悠哉坐回椅子上,“自然不用,陆雪明欠爷一个人情。”
看着姜猴儿跑了,裘叔才忍不住问,“二爷,不知这刘家是您的?”
“刘曲是大哥和凌儿坐牢时,住在大哥旁边的老汉,他托爷帮他照看女儿。”姜二爷解释道,“爷今儿才想起来,便让猴儿去看了看,谁知竟出了人命官司。”
姜裘……
!!!
“二爷可知,陆雪明一个人情的分量?”
“爷瞅着刘曲顺眼,能帮就帮了。你这几日不着家,忙活些什么?逢春医馆那边有事?”姜二爷并不在乎陆雪明的人情有多重的分量,在他看来,人情就是你欠我我欠你,该用的时候就用,不用留着也没用。
既然晓得,还用陆雪明的人情去救一个囚犯的女儿!二爷您真对得起康安城人美心善第一美男子的称呼!裘叔叹气,“医馆无事,老奴这几日在外,是为了将大爷在牢里时东边那间牢里的人救出来。”
姜二爷哦了一声,“凌儿师祖那位故交?”
姜裘点头,好奇问道,“二爷既然知道他是少爷师祖的故交,为何不张罗着将他救出来?”
姜二爷纳闷了,“他又没求爷救他,爷为何要多管闲事?”
……
“救出来了?”
“是。此人名叫呼延图,善使金鞭,他感念少爷的救命之恩,愿入府教少爷鞭术。老奴让鸦隐与他比试过,此人一条金鞭使得出神入化又难得肯倾囊相赠,请二爷准许他入府。”姜裘说得有些激动。
姜二爷却皱起眉头,“姓呼延,他是匈奴人?”
“是。二爷有所不知,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