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姜二郎是庶子,他成亲并未惊动姜家祖籍泉州的族人,所以今日新妇敬茶时,堂中在坐的都是家里人。
新妇敬茶,改口,长辈训话、给见面礼,然后姜家小辈们改口叫二嫂,接见面礼,然后是分男女用饭。
新妇第一次在夫家用饭,按规矩是不能上桌的,应给长辈盛饭添茶立规矩。陈氏虽有意压一压二郎媳妇的气焰,但因丈夫今早刚夸了她贤惠,这会儿一家子人都在,陈氏也不敢做得太过。在袁夏月给祖母、她这位嫡母婆婆、二婶和三婶端饭后,陈氏便让她坐下吃饭。
袁夏月还记得刚学会的规矩,依礼推让,不肯上桌。
姜老夫人瞧着眉眼清亮的二孙媳妇很是喜欢,温和道,“咱们府里没那么多规矩。听你母亲的,坐下用饭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饱了才好。”
才好怎样?祖母没说完,可不代表众人听不懂,大伙都带笑望着袁夏月。
可惜全桌除了只知道干饭的,四岁的七郎和七娘,还有一个人没听明白,那便是新妇袁夏月。腰肢有些酸软的袁夏月坐下一抬头,看大家都在笑,也跟着咧嘴笑了。她本就生得一副雌雄莫辩的英俊模样,这一笑越发显得英姿勃发、光彩照人,一桌子人都跟着笑开了。
听到里屋传来笑声,外屋用饭的姜二郎才放下心,开始专心干饭。姜槐用腿碰了碰旁边的二哥,示意他看二侄子的傻样。
姜二爷望了一眼,与三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
看两个弟弟眉来眼去不好好吃饭,姜松咳嗽一声,吩咐道,“时辰不早了,都专心用饭吧。饭后二弟跟我一块乘车去衙门,三弟和二郎在前院带人把桌椅碗筷核对一遍,二郎也别忘了给邻里们送喜饼。三郎、四郎、五郎去书院认真读书,前两日落下的功课要补上,一寸光阴一寸金,不可荒废。”
“是。”一桌人齐声应下,低头干饭。
唯一没被点名的六郎小悦儿,用勺子舀起一个小馄饨送进嘴里,心里美滋滋。姜二爷扫了这个懒得出奇的儿子一眼,羡慕得想哭。
早膳后一个时辰,姜平蓝、姜慕容和姜慕筝便带着孩子们过来了。袁夏月又被拎出来挨个叫人、领见面礼、发小荷包。
终于忙完能回自己院里歇息时,袁夏月盘腿坐在床上,美滋滋翻看收到的荷包内的东西,发现二姐给的荷包里除了喜钱,还有一对上好的玉镯。
袁夏月把玉镯戴在手腕上赏玩时,见丈夫从外边走了进来,便抬胳膊给他看,“好看不?二姐给的。”
姐姐给的这对玉镯,比早晨嫡母给的那对好许多。姜二郎心里明白,姐姐这是连姨娘那一份也给了。
姜慕筝和和姜二郎两姐弟的姨娘张氏,前年在庄子里病逝,当时姜二郎还在肃州征战。妾是不能入祖坟不能竖墓碑的,但因张姨娘为姜家生养了一双出色的儿女,姜松做主,用棺材收敛了她的尸首,将她葬在了姜家祖坟三里外的山林里。姜二郎带着袁夏月回康案后,还曾与姐姐一起,去给姨娘烧过一回纸。
袁夏月进了姜家,挨个拜见了长辈,也去佛堂给去世的曾祖父母和祖父上香磕了头,但他已去世的生母是妾,没资格受香火供奉。
姜二郎握住妻子的手,温和道,“好看,你戴着正合适,不必摘了,就每日戴着吧。”
“我整日磕磕碰碰的,戴两天肯定就碎成八瓣了。”袁夏月把玉镯取下来,美滋滋道,“这对留着给咱们的儿媳妇当见面礼,二婶给的镯子玉簪,留着给咱闺女戴,都是长辈给的,可以当传家宝用了。”
袁夏月说着说着,眼睛又亮了,起身凑到自己的俏郎君面前,“二哥的耳朵又红了呢,咱都成亲了,你怎还是这么容易害羞呢?”
他不是害羞,是因为听她提到儿女,心里高兴。姜二郎握住妻子不算白却很漂亮的手腕,“等有空了,咱们去西市转转,挑几对好看的金镯戴着。”
趁着家里人都在忙,姜慕锦把姜留拉到没人的地方,提心吊胆地问道,“我昨天说的那些胡话,你没告诉三姐吧?”
姜留摇头,“我谁也没说。”
姜慕锦放下心,抬手把六妹妹漂亮的脸揉成一团,“不愧是我的好妹妹!那些话你忘了吧,就当我喝傻了。”
姜留拍开她作妖的手,认真道,“五姐若是放不下,咱们可以……”
“没什么放不下的。”姜慕锦靠在栏杆上,望着头顶枝枝叶叶挤在一处的藤萝,若仔细看便能发现,她的眼皮还肿着。
昨天二哥和二嫂拜堂时,她一下就在人群里寻到了袁春杰,他盯着二嫂,一眼没看自己。二嫂用饭时,姜慕锦听说他过来,故意泼湿了衣裙出来更衣,假装与他“偶遇”。姜慕锦的计划很成功,在院门口偶遇了袁春杰,可她站在袁春杰身后不过三步远的地方,他竟连头都没回一次,就那么走了。
人家,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呢。
姜慕锦嘴角翘起,“本来就没在我手里,哪有放不下一说。”
姜留看五姐这样,心疼道,“难得遇上个看对眼的,五姐不如抓住试试?”
姜慕锦不是爱钻牛角尖的倔脾气,哭了一晚上后,虽然心里还不舒坦,但已经不会提起来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