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克的人头和滕里的皮帽被送回永昌郡后,昌鹖王又惊又悲,一筹莫展,“迁晃就是条饿狼,到了他嘴里的东西,哪还讨得回来啊……”
昌鹖王的弟弟素江拍桌子喊道,“大哥,咱们不交!那小白脸无凭无据,就算告到万岁面前,咱们也不怕他,大不了反他娘的,给我儿报仇!”
还不等昌鹖王开口,滕里的舅舅热合曼拍桌子吼了回去,“滕里在那小白脸手里,咱们不交粮,滕里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当初鼓动滕里去肃州找藏粮的就是你……”
“放你娘的屁!”素江站起身,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吼道,“老子最出色的儿子伊利克跟滕里一块去的,伊利克被姜枫杀了,滕里现在是我们这一族最出色的后辈,我能不想救他?”
“两位大人息怒。”昌鹖王的谋士连忙劝架,“可汗知道两位大人都是为了尽快救出滕里王子,又心疼粮食。可现在肃州最大的官就是姜枫,就连左武卫都听他调遣,咱们不交粮,他肯定会下杀手,他连蒋锦宗的脑袋都敢砍啊。”
热合曼立刻道,“可汗,姜枫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咱们一定要交粮,否则滕里就真回不来了。靺鞨抢走的粮食,不是还有五万石没运出永昌吗?这不算迁晃嘴里的肉,不如……”
“没了这些粮食,咱们的族人今年冬天会饿死一大半!”素江反对。
本就优柔寡断的昌鹖王愁得直抓头发,“这可如何是好!”
谋士与热合曼对了对眼神,继续劝道,“可汗,除了迁晃没来得及运走的五万石,咱们粮仓里还有三十万石粮食,先凑足十五万石换回滕里王子要紧。迁晃那边,小人去跟他解释;粮仓缺的粮食,可汗可给大周皇帝写信,让他再给咱们补上。这一阵肃州无粮,大周皇帝不是命令附近几州筹粮吗?这些粮食肃州用不到了,正好给咱们送过来。”
素江皱眉,“大周皇帝不肯呢,咱们缺的粮食怎么办?”
谋士笑道,“素江大人不是知道蒋锦宗藏起的百万石军粮在哪儿么?姜家姑娘只找到了五十万,您说出剩余五十万石粮食在哪,咱们偷偷运回来就是了。”
昌鹖王眼睛亮了,“对啊二弟,蒋锦宗把剩余的粮食藏哪儿了?”
素江含糊道,“卖消息给我的人说粮食都在王岗岭,没说具体的位置,否则我也不会让滕里和伊利克去王岗岭四处寻找了。”
热合曼追问道,“只有王岗岭一个地方,你不是被他骗了吧?”
素江的火气又蹿了起来,“王岗岭不是找出粮窖了吗!”
昌鹖王也问道,“二弟,那人到底是谁?”
事情到了这一步,素江知道若自己一点消息不透露,是糊弄不过去的,便道,“他是蒋锦宗的儿子派来的。”
热合曼不信,“蒋锦宗的儿子们不是都被抓了么,怎么还能派人来?”
素江回道,“他说是蒋锦宗另外的儿子,我当初也不信啊,所以才让滕里和伊利克去看看。谁知道这一去,我的儿子伊利克就……没了。”
见素江哭得伤心,昌鹖王不好再追问,只得安慰他几句,让他回去歇息。
素江走后,热合曼压低声音道,“可汗,素江一定知道剩下军粮的下落,他不说出来,定是想私吞军粮……”
昌鹖王摆摆手,“我二弟私藏军粮做什么,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尽快凑足姜枫要的粮数,给他送过去,免得他折磨我儿滕里。”
滕里是昌鹖王还活着的三个儿子中,最聪慧最勇猛的一个,他没了滕里,一定会像二弟没了伊利克一样难过。
昌鹖王不能失去滕里,对谋士念叨道,“你尽快去见迁晃,让他明白咱们的难处,再说他从肃州抢来的粮食,只给咱们两万石,确实太少了,就算再把这五万石都给咱们,也还不到一半呢。靺鞨的族人没有咱们多,他们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喂马养牛羊么……”
昌鹖王谋士到了靺鞨,因迁晃被派去助契丹攻打温肃,谋士只得求见靺鞨可汗玮瑎,请求他先将存在永昌的五万石粮食借给他们,救回滕里王子。
玮瑎大怒,当场便斩杀了昌鹖王的谋士,派人去永昌取粮。昌鹖王自不肯将粮食交出来,两边唇枪舌剑争执数日,昌鹖王还是少有地强硬了一回,派人将粮食运到了肃州城外。
将十五万石粮食过数运回城中后,姜二爷亲自送滕里出城。
在肃州住了十五日的滕里与姜二爷在城门口依依惜别,走出去远后,还不断回身,向肃州方向用力挥舞长长的袍袖。
站在城门外送客的姜二爷也挥舞火红的衣袖回应,看得滕里心头火热。
热合曼十分不解,“滕里,你在肃州这段日子,姜枫没打骂逼问你?”
“没有,姜二叔把我当贵客招待,顿顿有酒有肉。”滕里兴奋道,“难怪大周皇帝那么喜欢他,姜二叔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那是因为他知道,可汗会用十五万石粮食来赎你。”热合曼又不解问道,“姜枫看起来年纪不大,你为什么要给他叫二叔?”
滕里挠了挠头上崭新的皮帽子,“姜二叔虽然只比我大七岁,但他是我的岳父,我当然要以长辈之礼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