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皇宫的长乐门终于打开,四位身穿紫袍的阁老鱼贯而出。守宫门口的监门卫、各衙门的眼线仔细盯着,却发现这四位与往日无异,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来。四府的管事见自家老爷出来了,立刻跑上前迎接。
秦府的二管家秦峥快步走在最前头,就算有夜色的遮挡,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焦急,引得太傅、护国公和黄通都看向他。
若是往日秦峥定敛容收腿,但今日都火上房了,他那还顾得了旁人的目光,快步走到自家老爷身边。可还没等他开口,自家老爷一个眼神看过来,秦峥周身的热血瞬间凉透,老老实实地行礼,规规矩矩地跟在老爷身后。
秦天野淡淡问道,“如此慌张,可是出了何事?”
傻子也混不到这个申国公府二管家的位置上,秦峥咽下最紧要的事,只提能说的,“老爷,赖先生今日酉时在国子监前街遇袭身亡。”
听了这话,不只秦天野,其余三位阁老也都停住了。秦天野沉着脸问道,“何人所为?”
秦峥躬身回道,“京兆尹大人亲自到案发现场查验,目前还未捉到凶手。”
旁边的太傅先开口了,“凶手敢在国子监前街伤人,当真是胆大包天,此等恶徒不除,康安百姓难安。张府尹既已亲自督办此案,想必很快会有消息,申国公稍安勿躁。”
秦天野垂下眸子,“太傅所言甚是。”
护国公和黄通也上前关系几句,四人才各自上了马车。
上车之后,已年逾七十的太傅疲累地躺在软椅上,六十二岁的护国公咧嘴笑了,五十八岁的黄通面带思量,五十七岁的右相秦天野杀气外露,将秦峥吓得大气不敢出。
得知四位阁老从宫中出来了,京兆府内的,周其文皱起眉头,“大人,万岁留下杜阁老而非太傅,莫不是……”
“万岁留下杜阁老,只是因为太傅年岁已高,忙碌一日须回府歇息。”说完这话,心中毫无波澜的张文江忽然激动了,因为他比杜海安年轻十二岁!若是顺利的话,他最迟明年就能入内阁。
也就是说,只要他把眼前的案子办好,十年之后,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周左相!心里默念了一遍“左相张文江”这五个字,张文江不禁热血沸腾。
见恩师如此激动,廖传睿便知要有好事发生了。他含笑给恩师斟茶,心里却琢磨着恩师为何问起六妹妹的婚事,张家,并没有年纪和才敢能与六妹妹相配的好儿郎……
柿丰巷姜府内,姜枫、姜槐和姜留围坐在桌边,听姜大郎讲国子监前发生的事。
听儿子讲完,姜松抚须分析道,“一击得手后还能全身而退,凶手定是有备而来,计划详细,京兆府想擒凶并非易事。”
姜留点头。不错,她和延平、陈青侠准备了好几日才动手的。
姜槐也分析道,“秦府侍卫功夫可不差,凶手敢动手、还能一照面就要了赖方平的命,看来也是大有来头的。”
姜留又煞有介事地点头,不过心里却道:秦府一等侍卫和暗卫的功夫是不差,但今日保护赖方平的只是普通侍卫。真不知道赖方平哪来的胆子,只带四个普通侍卫就敢出门。
“张府尹亲自带人到现场勘查,看来是将这案子当做京兆府头等大案来办了。”姜大郎说完,转头看向姜留。
姜留依旧是点了点小脑袋。心中道:错了。张府尹不想破案,他会进宫面圣,告诉万岁是他张文江派人刺杀赖方平。因为赖方平作恶多端,论罪当朱,更因为张文江想以此案为突破口,搜集秦天野的罪证。
顺便,张文江也会查一查李兆舟,谁让赖方平临死之前约了李兆舟呢。李兆舟不是个好东西,看来户部尚书快要换人了。为了填上这个六部尚书空缺之位,朝中又要掀起几番明争暗斗。
姜大郎见六妹妹若有所思,便继续道,“秦府死了府官,定会乱上一阵子,秦城碧应抽不出空找六妹妹的麻烦了,六妹妹在担心什么?”
姜留抬起桃花瞳,见伯父、三叔和大哥都看着自己,便如实道,“留儿在想今日朝中和康安发生的命案之间有何关联。”
姜松和颜悦色问道,“留儿可想明白了?”
姜留谦虚摇头,“没有,留儿总觉得发生了大事。”
姜松捋须,安抚侄女道,“今日将近午时才散早朝,五位阁老更是戌时才出宫。若无大事,不会如此。不过君堂去兵部探听过,肃州并无急报传来,所以今日之事与肃州无关。与肃州无关,就与咱们无关,咱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好。”
“是。”姜槐、姜大郎和姜留齐声应了。
姜松叮嘱了三弟照看好生意、长子认真读书后,目光落在侄女身上。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这小模样,不禁让让姜松想到了二弟,温和道,“留儿继续让延平注意康安各处的消息,若有大事便来告诉伯父。”
“是。”姜留乖乖应下。
姜松又道,“现在天气不冷不热,正适合出游,你们姐妹几个出去转转,只要不出康安,去哪儿都可。”
姜留眸子亮亮地望着伯父,甜甜道,“多谢伯父。三姐姐和五姐姐知道了,定会高兴坏的。”
送了父亲和三叔出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