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周涯不明白，家里现在哪里还有闲钱供她把消费停留在原先的档次上，不过这些是她无权过问的。
她保持沉默，心里有隐隐的不安。
“你将来要选的男人该是这样的，他能给你买得起昂贵好看的鞋子，还能有亲手给你修鞋子的诚意。”
周涯依旧没有说话，爸爸当初靠着爷爷能给得起她喜欢的一切奢侈品，也能卑躬屈膝地迁就她，让她颐指气使。
如今一朝家道中落，他们却把生活过得鸡飞狗跳。
能同甘却很难共苦。
人若是不能独立，依靠另一个人，纯以外物堆砌出来关系，再浓烈的爱也无处可依，只会变成拖累人的枷锁。
她想成为爷爷那样顶天立地的人，努力而用心地生活。
“你现在也许对妈妈说的话不屑一顾，等你长大就会明白。”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把周涯的手抬起来轻轻吹了吹，笑着继续道，“不过，你要睁大眼睛去挑，不要找你爸爸这样没有能力，只能靠父母的男人。”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甚至带着两分俏皮在里面。
周涯无声地看着她，眼睛里带着一许不可置信，她已经彻底弄不清楚妈妈的想法。她心里头也许是看不起爸爸的，也许是嫌弃他的。
那当初呢？她为什么会嫁给他？
他们之间有互相尊重，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吗？还是说妈妈只是把爸爸当作一个钱包。
“好了，晾干后再写作业，不要蹭花了。”肖悦见她呆呆模样，这丫头大约是因为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十七岁生日都过了，还这样天真。
哪里像她，十四五岁辍学，从贫穷的老家跑出来，全靠自己一个人闯荡，也是吃过很多苦头，才走到今天。
她今年还未到四十，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的这张脸说是二十五岁都有人相信，继续过这样柴米油盐的日子，让她如何能甘心。
她露出一个娇俏的笑，伸出食指点点周涯的鼻尖，道：“妈妈说的话要放在心上，好了，快去洗澡，做作业去吧。”
周涯思来想去，最后决定买份早餐感谢孟观行昨天傍晚教她打篮球，并且对误伤他表示歉意。
包子油条煎饼之类的会有味道，带到班里会被老吴批。在幸福家园小区附近没有见到面包店，她就转而进了一家便利店。
她站到货架前才发现，好像不知道孟观行喜欢吃什么，或者讨厌吃什么。
绕着这便利店走了一圈，她挑了一个麦香的面包，一个豆沙馅的面包和一块草莓味的小蛋糕，又拿了一瓶酸奶和一瓶牛奶。
防止他有不喜欢吃的，可以有的挑。
结完账，她这周的零花钱已经基本告罄，不过也算值了。她坐公交车到学校时，孟观行还没来。
不过她一向会比吴老师规定的时间早半个小时到，这会儿班里就来了两个同学都在写作业。
周涯本打算把东西放进他的桌洞里，低头却见里面又新放进去两封情书，她犹豫一会儿，最终把东西放回自己的桌洞里。
没过一会儿方雨苓来了，周涯从里面掏出一个豆沙馅的面包给她。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还是我最喜欢吃的豆沙面包。”她感动得快要哭出来，扁扁嘴，抱了周涯一下。
周涯笑着，拍拍她胳膊，说：“你嘴角还有一点牙膏干涸的沫沫。”
“你的眼神真是绝了。”她拿纸把牙膏的白色痕迹擦掉，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小声诉苦，“我妈妈真是太想望女成凤，恨不得六门课都给我报补习班，我快要累到七窍生烟。”
“她还不放过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周涯在与父母沟通方面丝毫没有经验，只能劝她看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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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观行快到上课才神色严肃地进班，周涯抬头望向右手边，就能看见他左脸颧骨处的那张创可贴。
等他坐好，掏出课本，她才拿笔点了点他的背，孟观行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周涯以为他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满含歉意地把面包和牛奶递到他面前，小声说：“昨天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是面包和牛奶，感谢孟老师耐心指导。”
她故意说得轻松诙谐一点，希望他不要再介怀。
他定定看她一会儿，眼睛瞥见她葱白手指指尖的那点点红，嘴角现出一丝嘲讽笑意，伸手接过东西，只道：“客气了。”
想跟他玩这些欲拒还迎的招数，她未免太过高看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孟观行昨天气得几乎一夜未睡，这会儿只觉得她献殷勤的举动可笑又虚伪。
周涯见他接受面包和牛奶，心里松了一口气。
等早自习下课，孟观行却拿着牛奶和面包分给周围的几个男生，笑着道：“收到的小礼物，我不喜欢，你们谁喜欢拿去吃。”
几个男生笑着把东西分了，他一个都没有留。
周涯正在整理生物的知识点，见他如此行为，丝毫不顾及她的心意，恼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右手紧紧捏着笔，那大红色像是一滴一滴的血，仿佛要从她的笔尖汇集落下。
范达偷偷看身后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