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德子吓得浑身发抖,他连连磕头,道:“回皇上,是皇贵妃主儿!是皇贵妃主儿下的药着奴才端给煦主儿!是皇贵妃的主意!是……是皇贵妃嫉妒煦嫔主儿!奴才不敢有违,奴才……奴才兄弟的命还在皇贵妃手上!”
皇贵妃脸上清冷肃肃,她不顾着毕德子浑身血迹斑斑,直直扯着他的衣领,低吼道:“放肆!是谁主使你污蔑我?我从未见过你,你却这样诋毁我清誉!”
毕德子嘶哑着喉咙,重重叩了是哪个响头,道:“奴才不敢妄言!确是皇贵妃指使奴才,奴才伺候您用膳多年,不敢忤逆皇贵妃之意!”
宁妃抚着胸口,含笑挑眉,道:“如此说来,毕德子伺候皇贵妃用膳,日日相陪,那必是皇贵妃心腹了,皇贵妃逮下严厉,想来毕德子深得皇贵妃赏识,才敢如此下药毒害龙胎。”
荣贵妃眉色轻舒,齿上扬着轻蔑的笑纹,道:“宁妹妹头头是道,这毕德子之言倒有九分真了。”
皇贵妃心口一阵阵发寒,她怒极反笑,拨了拨右耳垂下的碎碎珍珠坠,冷冷逼视着荣贵妃,道:“是么?”
皇贵妃玉容清冽,舌底沙哑,便转首冷眼瞧着跪地打颤的毕德子,道:“你果真能撒谎,既然你伺候了我用膳,那我也问问你。”
毕德子脸上浮出丝丝惊慌,倒不十分畏惧,只仰了首,道:“皇贵妃问吧,这几年汤羹碗盏,顿顿不落,您嫉妒煦嫔主儿有娠,奴才这才替您料理了。”
皇贵妃的面上透着寒光四溅,她盈盈福了一礼,道:“回仁后,皇上,奴才与他过问几句。”
仁后微微惊讶,忙颔首点头,荣贵妃与宁妃面上一惊,像是蹙了眉互视一眼。乾坤凝视片刻才点了头,道:“你问吧。”
皇贵妃步步轻移走到毕德子面前,她俯下身子以犀利的目光与他垂直对视,冷厉道:“无论今日之事如何,你都难逃一死,不仅你会死,你的家人一样为你而死!”
毕德子浑身乱抖,神色战栗,只一眼瞟了瞟荣贵妃、宁妃、苑长青。皇贵妃轻笑道:“你言伺候我用膳多年,前儿下夜你替我煮了一盅红豆薏仁羹,可煮得烂了?”
毕德子乍然惊听,不觉愣了一愣,吃吃道:“煮……煮……得烂了。”
皇贵妃扬唇反笑,忙取下一枚绣蔷薇缂丝手绢掩口,蕊桂柳眉倒竖,指着他道:“糊涂东西!前儿夜主儿尚未进红豆薏仁羹,是奴才替主儿煮了一盅紫豆桂圆羹,皇贵妃主儿一贯不喜薏仁,这是咸福宫、御膳房人尽皆知之事,如此谎话,也配在皇上、主儿跟前狡辩?”
毕德子惊魂未定,眼神有些迷惘,只低低瞥了荣贵妃,惶惶道:“是……是奴才……奴才记错了,是奴才记错了。”
皇贵妃笑着抚了鬓上一枚鎏彩金蝉,那是初年乾坤所赐,蝉上嵌着簇簇珠珞,闪烁着明亮璀璨的金光,她婉转回眸,莹莹含泪,道:“皇上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喜薏仁粗粝,熬出的米不如粳米、小米好喝,这个奴才口口声声说伺候我用膳,他却不知我喜爱什么,不喜爱什么?可见这个奴才是在说谎!”
乾坤眸光凛然一定,道:“皇贵妃的确不爱吃薏仁,这事儿朕也清楚。”
皇贵妃微微侧目,容色清潋越发显得鄙夷不屑,道:“到底是紫豆桂圆羹还是红豆薏仁羹?”
毕德子吓得满脸都是虚汗,裤子下更是汗水淋淋,他一边擦汗,一边瞪大了眼。端庄三公主用一叶鎏金牡丹春燕花扇掩了掩鼻,愈加薄薄藐视,道:“皇玛嬷、皇父,这个奴才谎话连篇,倒是信不得。”
如此一来,毕德子不觉愈发神色慌张怪异,乾坤脸上紧锁春眉,疑云顿起,只端着一盏茶郁然忿忿。毕德子左思右想,更是犹豫不定,道:“是……是紫豆桂圆羹,奴才被慎刑司板子打了脑袋记浑了。”
皇贵妃冰冷玉色,愤怒扬眉,道:“那我再问你,我着你给煦嫔送参汤之时,我在做什么事?”
荣贵妃笑意吟吟地恭了恭身,转脸便恶毒凶凶,道:“你这是何意?皇上、仁后圣躬倦累,不便久坐,我等便一直听你训话奴下么?”
仁后冷眼旁观,不觉眉头轻蹙,十分烦闷,只道:“听皇贵妃问完,这个奴才言语无状,目光不定,眉眼闪烁,甚是可疑。”
宁妃鬓上长眉轻轻一挑,摇扇道:“皇贵妃姐姐一向慈爱,且皇上允了姐姐摄六宫事,定是信得过姐姐为人清正,如今姐姐深陷口舌是非,皇上定仔细彻查,还允姐姐清白。”
皇贵妃颜色淡淡,不愿见她阴柔的面孔,道:“谢宁妹妹,妹妹身怀六甲,还不辞辛苦,守在一旁清听。”
宁妃一时脸皮紫涨,便敷衍着笑了笑便柔柔抚胸。皇贵妃眉目一扬便声声逼问,道:“当时我在做什么事?”
毕德子舌底沙哑,勃然变色,道:“你……你……”
皇贵妃玲玲新笑却也不做声,只浅浅抚着指上鎏金嵌珍珠护甲。只见蕊桂福了一礼,沉静道:“奴才回皇上,当时皇贵妃主儿正与勋主儿、玟主儿闲话,皇贵妃主儿还手缝了一块橘色内衫,那内衫上绣了六瓣莲花和汪汪清水,清水下玟主儿绣了几条赤尾红鸢。”
毕德子瞬时瞪裂了眼,仿佛不敢置信,他浑身皮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