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息寒停,大雪初止,迎着年末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来临前,燕蓟城已不见珍贵妃的踪影。
早春三月,草木争春,积雪消融,天气愈发温暖,桃花浓艳,梨花洁白,无不婀娜绽放,互不相让。
东暖阁炕下摆着十几盆花卉,灿烂如芙蓉、鲜艳如芍药、温婉如海棠、馥郁如丁香,个个花色艳丽,枝叶娇柔。
乾坤坐在炕沿上捻着紫檀色镶福字佛珠,笑道:“近三个月,朕一直处置政务,仿佛记得宁贵人、煦常在怀娠该有九个月了。”
皇后颔首低眉,道:“是,宁贵人、煦常在生产在即,奴才已指了王泽溥、张永清、韩玉鹤、崔文光伺候宁贵人过夜,指了李桂珅、鞠树郴、崔良玉、张鑫伺候煦常在过夜,以备不时之需。”
乾坤扬唇浅笑,似在赞许,仁后端起茶盏,笑容愈发和蔼,道:“姥姥妈妈上夜守喜,万不可一丝错漏,宫中连有喜事也是皇帝福泽。”
乾坤笑意悠然便抿了抿茶,笑道:“儿子福泽也是皇额娘给予。”
皇后双唇微抿,她按着胸前一串东珠压襟,道:“回皇上、皇额娘,王御医说宁贵人一胎十之八九是位阿哥。”
乾坤抚掌欢呼笑得十分灿烂,道:“果真么?宫中许久未有婴孩坠地了,若宁贵人诞下阿哥,朕便晋为宁嫔。”
仁后笑意雍容,抚着手上一串碧玺珠子,道:“若真如此也是她有福!不知煦常在一胎是男是女?”
张明海忙躬身赔笑,道:“煦主儿有福,定为皇上喜诞麟儿。”
太后微眯着双眼,用手敲了敲紫檀木雕花飞凤桌子,道:“皇帝仁孝,才德披六宫,皇帝若得了闲,也该往六宫勤走动走动。”
乾坤的俊秀面庞薄如朝云清朗,便恭礼道:“谢皇额娘教诲,儿子谨记,雨露均沾,才能绵延子嗣。”
一侧伺候的贾庆海行了一礼,笑道:“回主儿,近来皇上下六宫勤着呢,初三召了慧主儿、初八召了荣主儿、十三召了丽主儿、二十召了嫤主儿、二十六召了荣主儿。”
仁后含笑如常,她手端珐琅彩纹蓝釉碗,道:“皇帝下六宫五次倒也还行,只是宁贵人、煦常在接连有娠,不宜伺候,不如风月常新,多添几个?”
乾坤含唇一凝,道:“谢皇额娘意,儿子才平定了乱贼,还不想添人,且儿子践祚以来,库银空虚,内囊尽上,添人之事缓缓吧。”
仁后捋了捋鬓上蓝绿碧玺玛瑙串子,雍容垂睫,道:“皇帝是嫌累赘?可不必大选,从内务府挑几个侍女充在皇帝身边,做个端茶送水,贴身伺候之人也是好事。”
乾坤倒也不好说什么,他只眉弯颔首,顾自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