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样回到家中,把正在做饭的余阿姨吓了一大跳。
她还以为是他们在送秦梦之去机场时碰到什么坏人,手里的汤勺都没拿住掉在地上。
“没事阿姨,我给他处理下就好。”
裴知雨害怕她忧心,强装冷静,但惨白的脸色早已将她出卖。
余阿姨不戳破,只叮嘱他们小心还有记得吃饭,话说完便回到厨房继续当她的透明人。
“笃笃笃”的切菜声响起。
裴知雨领着秦和舟回到卧室内,从柜子里找出个小巧的医药箱来。她垂丧着头,连眉眼都是耷拉着的,显然是还在方才的惊吓当中没出来。
秦和舟忽然幽幽地念道:“我突然有点后悔答应这个条件了……”
“?”
“有第三个人在,其实还挺不方便的。”
“什、你在说什么?”她顶着满头问号,忽而反应过来又有些气恼,沉着脸愤愤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想这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是没被打疼。”
“不是,我没有……”
“坐下!”
秦和舟悻悻然闭嘴,老老实实往床上一坐,由着裴知雨在他伤口上撒盐水。
接着便痛呼出声:“嘶——”
裴知雨的声音淡淡的,问他:“很痛?”
“嗯。”他脑袋不能动,只好转了转眼眸。
这眼眶含泪的模样本应该是惹人心疼的。但半晌过去,他只等来两个字:“活该。”
“……”
“要不别处理,干脆等着伤口烂掉算了。”
秦和舟心慌,伸手将人拽回来:“别!我错了!”
但她并未立刻给出回应,气氛一时间僵持住。
直到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才听到裴知雨略显动摇的声音传来:“都说让你别下车,就是不听,直接报警交给警察,就不会搞成这样。”
“其实他比我惨。”
裴知雨手上动作一顿,有点被噎到。
他这话确实没错,比起付延被揍趴下还掉颗牙,他这点小擦伤实在不算什么。
可是……
“你根本不知道他妈妈有多恐怖,还好她今天没亲自动手,否则你这张脸都别想要了。”她紧抿着唇,想起这事心里还有止不住后怕。
“这么吓人?”秦和舟笑问。
见他还不当真的样子,裴知雨捏着棉签的手稍用力,故意让他痛一痛长记性。
“她当年可是孤身力战群雄,只差没把我们院那教授的头发薅光,为这事他儿子都差点被开除。只因为她觉得教授看不起他们是农村出身。”
秦和舟轻笑,忽地又紧张追问道:“那她之前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她沉默了。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讲起。
付延是从江州市郊的农村走出来的,家里算不上多富裕,但也不能说是穷困潦倒,毕竟是有几亩田的。
他的父亲是个极好面子的人,偏偏付家一脉里,只剩下他们家还在农村窝着。
久而久之,闲言碎语挺多了之后,他父亲便开始将满腔愤怒发泄到妻儿的身上。言语上的辱骂算轻的,更多时候是喝了点酒便开始动起手来。
乡野间,没几个人觉得这是家暴。
更少有人意识到这需要报警,需要让警察来处理,付母也是一直隐忍。
长时间的打压下,她的精神也开始发生变化,她将生活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她只盼望着某天付延能够在城里有出息,等他赚了大钱买好房子,就可以把自己接过去,逃离这种痛苦的生活。
天不如人愿。
付延高考失利没能被理想的院校录取,退而求其次来到江大学习经管。
他追裴知雨时,或许是自卑心理作祟吧,并没有如实告知对方自己真实的家庭情况。
一直隐瞒到他们准备创业时,某天付延的母亲怒气冲冲跑到学校来,闯进广播室就叫喊着让裴知雨来见她。
原话说得极其难听。
等裴知雨茫然无措赶到现场时,便看到付母狠狠拽着教授的头发不撒手,甚至还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年过五十的老教授就这样被她“砰”一声摔倒在地。
而下一个受害者,便是裴知雨……
对老人她都尚且如此狠辣,更别提是对裴知雨这个小辈,何况在她眼里裴知雨就是个误了他儿子成就大事业的不要脸的狐狸精。
一切只是因为付延回家告诉她,自己要去创业,问家里要资金支持。
而被母亲严词拒绝时,他竟然将裴知雨搬了出来做挡箭牌。他具体是怎么说的,裴知雨至今都不知道,总之结果就是她和那位老教授纷纷受伤。
听到这里,秦和舟握紧拳头。
总觉得刚才给付延那一拳头还不够狠,才掉一颗牙而已,就算他死也不足惜。
什么样的男人能做出把责任都推向自己女人的事来?
垃圾。
秦和舟火冒三丈,怒道:“你当时就应该把他甩了!”
“有道理。”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还要原谅他?不是最讨厌别人撒谎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