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都是没用的废物!”
高纬抬起右手,甩开宽大的袍袖,指着刘桃枝的鼻子,破口大骂。
刘桃枝单膝跪于殿中,低头不语,只有额前被汗水湿透的发丝,显示出他此刻心中无比惶恐和紧张。
“田总管,查了吗?当时出宫的都有些什么人啊?”
高纬脸色阴晴不定,转身向站在旁边的田鹏鸾问道。
“回陛下,除了冯贵妃的车马,当时后宫就不曾有人出入了。”
高纬听言,突然回瞪着田鹏鸾,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吃人一般。
“冯贵妃,你是不是看错了?”
田鹏鸾这才意识到自己可是犯了过错,赶忙附和道:“对对对,臣也认为当时冯贵妃并未离开皇城……”
话音未落,便见高纬怒火滔天地将桌上茶盏狠狠摔碎在地。
“混账东西!你还敢说!”
高纬一脚踩住田鹏鸾胸口,将他踹倒在地上。又提起衣袍,快步跑到刘桃枝面前,按住了他那宽大的脑袋。
“刘桃枝,你说当时琅琊王还有帮手是吧?”
刘桃枝连连点头,却依旧被高纬死死压制着动弹不得,嘴里断断续续挤出声来:“回、回陛下,小人确实如此说……”
“啪!”
清脆的耳光响起,刘桃枝的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他双眼充血,死死盯着高纬。
“寡人的皇宫是酒楼饭馆吗?想出出想进进的,你一个禁军统领是干什么吃的!”
高纬越说越气,抓着刘桃枝的头发,使劲往柱子上撞去,纵使他能够反抗也丝毫不敢轻举妄动。鲜血瞬间染红了刘桃枝那半边白皙的侧脸,而他的双眼也开始晕眩起来。
“给寡人查,寡人的皇宫不是刺客窝子!”
刘桃枝已经听不到高纬在喊什么,只感觉脑海昏沉一片,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另外,封锁整个邺城,在城郊也给寡人加派人手,挨家挨户去找。寡人就不信了,琅琊王真有三头六臂。”
刘桃枝连连称是,也顾不上什么体面。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狼狈逃走。
高纬见状,冷哼一声,随即坐在龙椅之上,神情愈发狰狞可怖。
“田鹏鸾,你都查到了什么?”
高纬眯起双眸,眼底寒芒闪烁。
田鹏鸾战战兢兢地匍匐于地,颤抖道:“启禀陛下,当日与琅琊王诛杀和士开有关的,除了刘辟疆他们还有都督冯永洛和翟显贵还有……”
田鹏鸾观望了一下高纬的神色,停了下来。
“还有谁?说啊!”
高纬厉喝一声,吓得田鹏鸾浑身哆嗦,还是把冯子琮这三个字说出了口。
“冯子琮,你可真是寡人的好姨父啊!”
高纬的嘴角浮现出一抹冰冷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陛下息怒,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把段相和祖侍中召来商议才是。”
田鹏鸾小心翼翼地建议道,生怕哪句话惹恼了高纬。
“听说段韶这些日子称是养伤,已经多日没有见他了,见一见也好。那就派人去宣吧。”
高纬冷静了片刻,挥了挥手。
很快便有内侍匆匆跑了出去,不多久又带着两名老臣匆匆赶来。
“陛下圣躬安。”
这二位老臣行完礼后,立刻分别站到了左右两侧,同样是满脸凝重。
“寡人不安。”
高纬撇了撇嘴,又吩咐太监给两人搬来了墩子,赐了座。
“段相好些了吗?”
“托陛下洪福,臣已无大碍。”
段韶捋须颔首,平静地回应,可心中还想着来之前高长恭和高俨的嘱托。
“无恙就好,二位可是我国之肱骨。今日唤二人前来,是想问问这琅琊王余党要作何处置。”
高纬缓缓说着,眼睛却是看向段韶。
段韶略微沉吟,思忖良久后,方才回答道:“臣以为这件事牵扯甚广,还需慎重考虑,暂且先放一放吧。”
“斛律相也是这么跟寡人说的。他说这些人里有些是勋贵子弟,怕老臣心中不安。”
高纬闻言哈哈一笑,似乎十分畅快,但眼中隐隐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祖老侍中,若是寡人把这些同党一一斩杀又有何影响呢?”
高纬说罢,朝左右扫视一圈,眼神锐利逼人。
祖瞎子闻言,眉头深皱。想着开口劝解,又想到这些人不杀,高纬是不会消气的,也就改了口风。
“老朽以为,杀。除恶务尽。”
听到这话,高纬眼底的杀机更盛,但却没有直接表态。
“赵彦深跟寡人说,《春秋》有言,军队不听指挥,责任在将帅。还是让寡人不要过多苛责那些人。”
“陛下啊,那些怂恿挑唆琅琊王的不臣之人就是将帅啊。”
祖瞎子苦口婆心地劝导着,也确实又一次主宰了高纬想要杀人泄愤的心理。
“只是除了冯永洛他们,还有寡人的姨父冯子琮。”
高纬说到这儿,眼神愈发凌冽,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冯子琮一并除掉。
“牵扯到冯子琮,臣以为陛下还是请示太后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