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
“还未出晋阳,就被陛下的禁军给拦了下来。妻女拉去做了官妓,儿子绞丝了。他们三个被陛下绑在柱子上射杀之后,又分了尸,如今在内宫中做了花肥。”
“这……”
高孝珩听到这番惨烈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他从未想过高纬会狠毒至斯。
“无情最是帝王家啊。”
高长恭轻叹一声,没有再说些什么。
高纬其实并不明白什么帝王之心,也不喜欢帝王之路,只是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以及守卫自己的权势地位罢了。只是一个十五岁心智不成熟的少年,在大事面前表现出来的种种行为。
终于,高纬等待的那个人回到了邺城,那个除了和士开之外,能够给他明确方向的青年,韩长鸾。
侧殿内的除了高纬的奶妈和韩凤,还有和士开的狐朋狗友何洪珍。
他披头散发,一身白衣,未穿鞋袜,端坐在七弦琴前。一曲《广陵散》弹毕,何洪珍竟然失态,掩面痛哭起来。
“和公啊,和公!你如今先走一步,让弟如何是好啊?又有谁能读懂我这琴音啊。”
高纬坐于主位,心情复杂。他不由地握住了拳,指甲扎进皮肉里都没有察觉。
“何洪珍,在陛下面前你竟如此失态。”
陆令萱的一声冷喝,把何洪珍拉回了现实。
“臣该死!”
他跪地求饶,如童僧敲磬。
“陛下赎罪,臣只是伤怀和公罢了。”
高纬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一想到和公被琅琊王所害,臣这心里就不是滋味儿,和公就如我之子期啊。”
高纬起身背起手,面朝着身背后的龙榻,幽幽地道了句:“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寡人有事与乳娘和韩公相商。”
何洪珍看了眼陆令萱,见她没有阻止,便躬身告退。
等到何洪珍离去后,高纬才转身坐下。他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捻着左腕间的玉镯。
“乳娘,前些日子祖老侍中以庆父和管叔的例子提醒寡人,可寡人还是下不了手。”
高纬垂下眼帘,遮挡住眸中的情绪。
“如今看来,是非杀不可了。”
陆令萱上了高台,轻轻地抚摸着高纬的额头,柔声劝慰。
“陛下做事怎可犹豫不决呢?您是天下共主,纵然有错,又有谁能说您什么呢?您难道忘了,淮阳王在时对您的告诫了吗?”
高纬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挣扎,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望向了韩长鸾。
“韩公以为琅琊王也该杀吗?”
韩长鸾眉宇间透出浓重的戾气,指尖轻推着桌案。
“琅琊王不仁,做皇帝的难道要忍耐臣子吗?”
陆令萱听到韩长鸾的话,却突然笑了,她抬手轻轻拂过高纬英俊的面庞,眼角流淌出泪水来,顺着脸颊滑落。
“陛下宽厚,妾也是知道的。可满朝文武都说琅琊王聪明勇武,有气魄,有远见,当今无人能望其项背,妾看他有天子之相。特别自擅权诛杀和士开以来,他的心里总不安分,万一他先发制人,陛下就不好办了。”
高纬听到这番话,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许久,才吐出一句。
“那就…杀!”
高纬咬牙切齿地念完这两个字,像是卸掉了千钧重担似的。
“田总管,朕累了。”
高纬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挥手示意众人离开。待到侧殿只剩下宫娥与太监之后,他才向田鹏鸾招了招手。
“田总管,朕有件事要交代你。
田鹏鸾俯身低首,聆听着高纬的吩咐。
“寡人没记错的话,琅琊王如今在晋州军营。你去发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告知右卫大将军赵元侃,在其归京途中杀死琅琊王。”
“是,臣遵旨。”
田鹏鸾立刻领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正厅。
可远在晋阳陪都的赵元侃就犯了难,他召来了武卫将军兰芙蓉,一脸纠结地开了口。
“咱这手里有封圣上的密令,如今不知如何是好啊。”
那赵元侃生得面如黄泥,身高八尺七。从上到下,银盔银甲,一墨色披风。唯独那双铜铃般的眼珠子,闪烁着精光,显得格外凶悍。
“既然是密令,那我也就不好再问其中的内容了。想来陛下让咱们这武夫做的,只有杀人。”
兰芙蓉的话简单直接,让赵元侃有些尴尬。
“那我就给你撂下一句话,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兰芙蓉说着,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往外走去。
望着来回摇摆的房门,赵元侃挠了挠头,喃喃自语。
“你可知道,咱吃得是谁的粮?咱吃得是先帝的粮。要不是和士开这个恶贼,那琅琊王就是天下之主。你小皇帝让咱杀他,咱就走走过场。”
赵元侃嘴唇蠕动,最后还是拿定了主意。
八月二十三,晋阳道。
琅琊王高俨一身红衣,上绣团龙图案。身后跟着百人的随从,正快马加鞭向京城方向赶。
“大王,如今已经快到晋阳了。”
从晋州营往回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