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夏风阵阵,吹的水汽凝聚。
河水泛着白茫茫的雾气,视野不算清晰。郭荣率领十余艘战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千余鳞甲水兵搭建浮桥。
那郭荣立于船队末尾的大翼楼船上,身穿镶金边银盔银甲,批一身绣碧水金鱼墨色披风,剑眉星目,手搭栏杆,朝着身旁旗手发号施令。
“传令下去,探明前方水势和岸边情形,缓速前进”
那旗手得令后,擎起两面杏红小旗,左右一挥,旗帜迎风飘扬。各艘舰船也随着旗帜晃动而慢悠悠的驶离水寨。
夜色深沉,水雾朦胧。郭荣望着前方的浓浓夜色,心头总觉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东岸的芦苇荡里,猛地探出了数个黑影,紧紧贴着水面迅捷的往上爬升。很快就攀至岸边,借着月色仔细看向远处的水面。不多会儿,又训练有素地朝着齐国的中军大帐奔去。
“报!西岸有小翼船只十五艘,前后列队,向我军岸边缓速前行。”
这来报的斥候,个个短发短须,头扎黑色绸带,身穿鱼鳞软甲,个头不到六尺,正是那日白建老将军俘虏的敌军水鬼。
“大翼船只现在何处?”
段韶放下手里的茶盏,询问道。
“尚在西岸丝毫未动。”
听到水鬼的禀报,段韶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按常理来说,这水上作战,主船应该在中间,船队也应该横向排列。知道敌军在作妖,却不知道他们在作什么妖。
“报!现所有船只首尾相连排列至东岸。”
从营帐外又进来一队水鬼,急匆匆的汇报。
段韶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做什么?”
“坏了,韦老头儿这是要过河了。”
高长恭在一旁嘀咕了一声,脸色也变得难堪了起来。
“段相,速速召集人马,在东岸迎敌。”
一刻钟不到,段韶、高长恭、高延宗等部点齐兵马三万齐聚汾水东岸,准备迎击即将靠岸的敌军。
而在对岸的郭荣看着远处亮起的灯火,心中也越发忐忑。他们虽然占尽优势,但对岸毕竟还有数万名精锐士兵严防死守,实力不容小觑。
正此时,勋国公韦孝宽点齐兵马五千,率军杀了过来。眼看见,那打头的勋国公黑盔黑甲黑旗靠。胯下马乌云追月,只有一弯月形的白毛长在面门上。那老将白净脸儿如刀砍斧剁一般,怒目圆睁。掌中使一钩镰长枪,通身漆黑一片,只有枪头散发出银色的光芒,映照在他满头白发上,愈发显得肃杀无比。
“郭都督,今晚成败全仰仗你这水师了。”
老将军抱拳拱手施以全礼,态度谦卑,颇有几分低头俯首之态。郭荣一时受宠若惊,忙躬身还了一礼。
只听得江面上传来号角低鸣,十五艘战船很快收尾以铁链相连,最后整齐划一的排在了河面上。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晚。随老夫杀过江东去,生擒齐军狗贼!”
韦孝宽振臂一呼,一马当先,策马冲出了水寨,沿途喊杀阵阵,随后紧跟着一干人马。
靠近东岸的第一艘船只上,弓弩投石机悉数被推出,密密麻麻的箭矢铺天盖地,朝对面的齐军射去。
齐军也不甘示弱,江岸上是段韶等部等待韦孝宽的袭击。而江面上,高长恭等部身先士卒,驾乌蓬小舟二十慢慢逼近浮桥两侧。在水下面,还潜藏着二百鳞甲水鬼的踪影。
“鳞甲水兵下水侦查。”
郭荣看着对岸灯火闪烁,连忙吩咐水兵潜入水底,探查对方的虚实。而东岸水面上俨然已经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水面下,一个个鳞甲水兵奋勇向前,踩着水面,灵活地朝着前方探索着。
忽地,一支羽箭斜刺里射了出来,擦着其中一个鳞甲水兵的脸颊射入了汾河泥沙中,打着白浪的水面瞬间绽放开一朵妖艳的血花。
而水面上,齐军的小舟已经靠近了大周的小翼船,眼瞅着,就要撞上它。
突然间,河面上炸开了一团烟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霆,一股强劲的气流裹挟着泥沙冲上了半空,溅落在水中,将许多水草都压断折断。
“给孤用霹雳蛋炸开周军的铁链浮桥!”
高长恭打开火折子,引燃了一枚霹雳弹扔了下去。那霹雳弹砸到对方船只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霎时,对面传来一阵惨叫和哀嚎。
“大胆的齐狗,本公在此,跟我决一死战!”
烟雾中,韦孝宽兵马杀至,直取东岸齐军队伍。而高长恭似乎也没打算阻挡韦孝宽的兵马上岸,似乎是要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给我上岸,把那些畜牲都宰了。”
韦孝宽带着亲卫兵马,一路势如破竹。很快就与齐军交上了手。
“韦老哥,我段铁伐来做你的对手。”
段绍骑马赶来,手提宿铁长刀,拦住了韦孝宽的脚步。韦孝宽闻声抬眼观看,见正是那北齐的丞相,万夫不当的战神,不由得心中一阵激荡。
铛!
刀兵相交,发出尖锐的碰撞声。韦孝宽虎躯一震,倒退了两步步才勉强稳住了身子。他握着钩镰枪的双手微微颤抖着,眼神复杂的盯着眼前的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