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下。段韶早被李老道不知道用什么邪术治好了,甚至精神比以往还要好上三分。南边的战事也传到了汾北前线。本就对于郭荣久攻不下焦头烂额,朝堂上又派遣斛律明月带军五万南下回援,齐军此时面对周国的水军略显颓势。
“铁伐,长恭。俺就把这姚襄三城交给你们了,咱得跟独孤永业那娃娃汇合。”
夕阳西下,树影婆娑。河岸上,斛律光拍打着马鞍,向高长恭和段韶拱手告别。
“明月叔,到了宜阳可万万别跟独孤兄犯小家子气,共同御敌才是王道。”高长恭闻言也连忙拱手,言辞恳切。
“你小子放心吧,他到御马监养马是陛下为了给俺出气,俺对他没什么好记恨的。”
斛律光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一抖缰绳,驱使战马带领大军往南而去。
眼看郭荣水寨久攻不下,宇文宪又在后方骚扰。大齐十三万军队在这两面夹击之下,被分成了两部分。前有段韶带贺跋伏恩等人西渡汾水、袭击郭荣,后有高长恭与高延宗部与宇文宪斡旋。
宇文宪这黄毛老小子是下定决心要在汾水击败高长恭等人,一雪前耻了。这样不出意外,他就能在宇文护被宇文邕搞死之后,顺理成章地继承宇文护的位置。而高长恭的目的也很明确,不求攻进同州,只要能在宜阳郡战事停止之后维持现状,便已经足够了。
姚襄城东,壕沟之后。宇文宪的数万大军摆开了架势。三十余座铁箭楼拔地而起,二十几架投石车排列整齐。镔铁盾架在壕沟至上,空隙之间,见缝插针地擎起枪戈。宇文宪就站在二丈高的指挥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壕沟对面。
没有任何人退缩,或许是已经对这场残酷的战争感到麻木了。他们静静地等着,等着一场必将会到来的灾难。
咚!咚咚!咚咚咚咚……
牛皮战鼓厚重的声音伴随着如古神低语般牛角号的阵鸣,响彻云霄,让整片大地都随之颤抖起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谁先退了一步,那就代表着死亡。
“冲啊!大齐万岁!”
一队又一队武装到牙齿的重甲步兵抬着两人粗细的圆木冲在队伍最前方。他们步调一致,有着共同的目标,那两丈宽的壕沟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乌云遮盖了娇艳的红日,一束又一束斑驳的阳光打在他们的身上,映照着那些黑黝黝的盔甲,闪烁着令人惊恐的光芒。
“放箭!”
宇文宪一声令下,弓弩兵立刻拉弓上弦,一支支箭矢飞向壕沟对面,一支又一支箭矢刺进土中,一颗颗巨石被砸碎、崩塌,溅起漫天尘土。
在血与火交织的华丽乐章中,一具又一具躯壳倒在了血泊中。但这种悲壮并没有让他们畏惧,反而激起了众多兵卒内心的斗志。只不过,他们也清楚,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壕沟的另一边,高长恭、高延宗驻立在两块隆起的土丘之中,一言未发。他们的视野范围很广,远处的景象尽收眼底。
密集的箭矢如海潮一般汹涌澎湃,无数兵卒惨叫着倒下,却仍旧有更多的士兵冲上去。
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两个士卒拖着残破的身躯,被扎成刺猬一般的铠甲上裹挟着血液与泥沙,在距离壕沟还有一寸的地方倒了下去,成为了填平沟壑的第一块儿材料。
终于,壕沟前只剩下了五十余名身披重甲、腰挎长剑的精锐步卒。这些士卒虽然身上遍体鳞伤,但却依然昂首挺胸,一丝不苟地站在壕沟中。而在他们的脚下,踏着的正是自己同胞们还温热的尸体。
“时候到了。”
高长恭带上了那张饮满了鲜血的饕餮面甲,朝着高延宗点了点头。举起亮银枪,攥紧马缰绳,飞身冲出土丘,紧跟着高延宗长刀飞马措身驰骋。而周围则是步卒骑兵万余,冲车战车千乘。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旌旗飘摇,宛如末世。
"杀啊!"
高长恭胯下卷毛青鬃马一骑当先,迎着呼啸着打着哨子的箭雨,直奔宇文宪的盾牌阵。他双腿紧夹战马腹部,手臂上肌肉虬结,宛若铁铸。双眸赤红,瞳孔深处似有熊熊烈焰燃烧。
在他的前方,一辆又一辆马车被撞翻。飞扬起血肉与铁木的碎屑,在风里飞舞,像是下了一场血雨。而在他前方十余米外的壕沟里,则躺着成百上千的士兵,他们的脸上,全都写满了绝望。
"杀!"
高长恭一马当先,冲入了盾阵。高延宗紧随其后,如虎入羊群,长刀舞动,寒光凛冽。
"砰!"
数杆锋利的长戈划破晴空,劈砍在高延宗的长刀上,迸射出无数星光。
高长恭的长枪也被震得一偏,险些脱手而出,他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高延宗也不慌乱,反手抓住刀刃,顺势抡转长刀,顺势砍翻了数十敌军,打开了通向宇文宪指挥台的缺口。
宇文宪见状,白皙的面庞露出一抹狞笑,他一边命令士兵堵住缺口,一边拿起了手中的弓,搭箭上弦,瞄准了高长恭。突然,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射过来,他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咻”!
一根利箭划过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钉穿了宇文宪的右肩胛骨,带出一蓬猩红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