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三月十三,兰陵花谷,芳草阁。
高长恭一袭素衣,卧在软榻上。手中握着一只青釉瓷杯,嘴里地吟着李白的《留客中行》。
武成公主陈淑娇却不知从哪里生起一阵烦闷,不由得加大了弹拨的力气,绷断了琵琶的琴弦。
“怎得停了?”
“燥得紧,整个汾州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闲心在我这儿喝酒。”
陈婌娇把琵琶放到架子上,气鼓鼓地坐在了高长恭对面,拧着眉瞪着眼看着高长恭。
高长恭笑着摇摇头,慢慢挺起身,把酒杯放在桌案上。
“孤就纳了闷儿了。你一个陈国的公主,又不是那群贼王八南下了。”
“孤就是因为心里焦躁,才上你这儿躲个清净。”
“本公主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这三天来一趟算什么事。”
她陈婌娇的芳草阁压根就没有一个男人能天天前来拜访,就更别提让这位阁主作陪了。现在闹得整个兰陵都在传两个人之间有那么一腿。所以武成更多的不是在担忧汾州,而是担忧高长恭。
“那请问这位姑娘您今年芳龄几何啊?”高长恭揶揄着,“不出意外的话,您今年应该二十六了吧?”
“你,本殿下懒得跟你生气。”
武成公主掐着腰,腮帮子撅得老高,跟那些个在街上争吵的泼妇似的。
“这事倒也简单,不过还需你老爹陈国主的帮忙啊。”高长恭一杯酒下肚,指着武成。
“说说看?”
“从你芳草阁的消息来看,皇帝派孤和段伯支援汾南,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也是最快的方法。”
“出柏谷。”
武成公主脱口而出。
“柏谷军寨在山上,从洛南出而上柏谷,再直出宜阳。可柏谷怪石嶙峋,山路崎岖难行啊。”
她迟疑着,却已经开始算计着高长恭这十万大军的伤亡。
“这你不用管,孤已经命人做了大杀器。”高长恭一脸神秘地笑着。
“哦。”武成一脸平静,就没有展现出丁点儿好奇的神色。
高长恭的眼睛微微眯起,心说这小丫头还真沉得住气啊。
“你兰陵王如今做什么我都不会好奇了,除非你真能把山给凿个窟窿。”
高长恭还真就打算给那山崖凿开个窟窿,而且已经让老道去捣弄火药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能有多大的威力。
“出了柏谷,就要跟宇文宪杠上。这一战弄不死他,他就要北上郭荣城寨。”
“大军十五万对八万。虽说优势在齐,可郭荣手下可是一万水师。”
陈淑娇蹙起秀眉,显然觉得此次大军攻略,危险系数很高。而且,就凭高长恭那十万人,真要想把宇文护杀得退回同州,也绝非易事。
“难吧?两军僵持而汾南空虚。这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宇文护还安排了一支奇兵。”
陈淑娇一愣,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这件事情,恐怕得靠你大陈了。"
高长恭站起身来,背负双手走向窗户。
“孤记得跟你说,你们要取襄阳郡吧。”
陈淑娇一怔,随即恍然:“又是一计围魏救赵?”
“非也,这招是三面开花。”高长恭轻声说,"你大陈强取襄阳,而周贼来不及抵抗。等到想要回援时,明月丞相再引兵南下。纵使大齐夺不回汾南失地,但也不亏。"
武成公主沉默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个看似面如女子的兰陵王太过阴险狡诈,竟能想出这种办法,这大齐军神看来也不单单是个武夫。
"你是如何知道宇文宪有援军?"
"势,天下大势!"
高长恭的嘴角泛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他转回身轻言:“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海潮此起彼伏,孤熟读兵书,也知道这周国不过是三板斧罢了。”
武成公主抿抿唇,轻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高长恭的话不无道理。在这种形势下,如果宇文护不出奇兵。那经过这一败,不出三年,他周国必亡。
可若是出奇兵,那就有极大的希望能够保全他们在汾南的地盘儿。从而牵制了汾北的大齐军队,致使他们越不过河东。
“可这么一来,你们汾州之围倒是解了,可烽火又烧到了我们大陈。”
武成听了高长恭这么一长串的算计,半晌才回过味儿来。
“你爹元月不是已经决定和我大齐结盟了嘛,两国还有文书。你让你爹给你一道文书,逼迫小皇帝出兵救襄阳。相信他高纬不会因为他的面子,做背信弃义的事儿。”
虽说高纬这人不怎么样,但是关乎他脸面的事情,那他就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高长恭嘴里说出来的天下大势,也不过是顺嘴胡诌而已。宇文护派宇文纯攻汾南是定局,史书上写得明明白白。虽说他当初只是研究了《兰陵王入阵曲》,可对于这高长恭的一生以及几次战役都看了个七七八八。
这边高长恭在芳草阁诓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