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暂歇兵马,然后骑马传令去了。
“可那周贼!”
领军将军脚踩住河滩上的巨石,掐着腰用马鞭指向西岸,神色急迫。
“孤知道,让周贼再跑一会儿。”
康胖子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眯着眼睛气定神闲地说道。事实上,领军将军却是心知肚明,因为这胖子又饿了。
河水西岸,龙门以南。
一队斥候不停地在芦苇丛中穿梭着,寻找着康德大军的痕迹。可眼看太阳马上就要从太行山落下,宽阔浩荡的汾水上依旧是连艘小船都没看见。
“不对啊,那死胖子不会不敢来了吧?”一个斥候小兵嘀咕着。
“咱们大帅说了,那死胖子是个没脑子的。像这种直钩,他是一咬一个准。”另一个斥候小兵笑嘻嘻地接茬道。这话虽说会让康胖子气得火冒三丈,可仔细想想却是十分有道理的。
“本公料定那死胖子天黑就会渡河。”
宇文宪在营帐中,正拿着一只烤兔腿儿啃得正香。他倒是不像是一般武将的吃法,而是把兔腿儿一条一条地撕下来再放到嘴里。
“那不如咱们就在河岸边埋伏,等他们一上来就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先锋将黑汉子跋显敬一边撕咬着兔肉,一边灌着酒,嘴里呜呜囔囔地说道。
“你娃是不是真是个实心的傻蛋?他们万一逃了,不就功亏一篑了?”
副元帅普屯威狠狠瞪了一眼跋显敬,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不过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罢了。”
宇文宪发出一声阴冷冷的笑,用羊毛毡布擦了擦嘴,随手往地上一扔。
“一会儿咱们现有的六万人马对半分开,显敬兄你带三万就在此处守着,孤和普屯公带其余三万守合阳。”
普屯威站起身,戴上了铁盔,朝着宇文宪咧开嘴笑道。
“娃娃,俺先带着两万到合阳布置陷阱。你继续在这儿做饵料吧。”
说完,普屯威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我就不相信了,这死胖子带的四万齐狗能翻了天!"
跋显敬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也站起身离开了。
戌时三刻,龙门南河津渡。
夜空中挂着一轮残月,月亮清清淡淡的光芒照耀着整片天空,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银霜。
一阵微风吹过,树梢哗啦啦作响,发出一阵沙沙沙的响声。
这时,四万齐军驾着木筏子沿着河流缓慢而坚决地向着岸边驶来,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认真,仿佛他们要踏平的并不是周军的一万散军,而是巍峨高耸的太行山。
芦苇荡中扑拉拉地作响,从中钻出来一个白净的面庞,他是黑大汉跋显敬的亲卫。
“将军,咱们打吧。”
跋显敬一巴掌拍在那小子的铁盔上,把他那高昂着的脑袋又按了下去。
“关门打狗你懂吗?咱们是门,他们是狗。”
那亲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跋显敬见状,一脸嫌弃,嘬了嘬牙花子。
“宇文大帅给咱的任务是把那胖子的退路堵死,没说不让他们过河。”
亲卫噢了一声,又道:“那他们要是往北走怎么办?”
“汾河都被咱们改了道,他们只能朝西。再说了,宇文帅在咱们后面做饵呢!”
跋显敬倒是想打。他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见了这如同煮熟的鸭子,怎么可能不心痒。
可他虽然脑袋不好使,但也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傲将。更何况,他手中的三万兵将的马匹淄重,都已经被后军拉到了旁边的山里。要是这时候当出头鸟,这不是被大齐的四万兵卒踩死的罪过嘛。所以,跋显敬才会耐住性子,没有动手。
“来了。”
清冷的月光照射在齐军兵马的旗帜上,一排排的黑影越来越近,很快便出现在了跋显敬眼帘中。
“姥姥的,跟丢了!”
康胖子把手伸进怀里,摸出来一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他用力吸了两口气,然后一张嘴将这包东西塞进了嘴巴,这是他从长秋带出来的香肉,也就是从狗肉馆买来的刚成年的卤狗肉。
"这味儿还真他娘的正宗啊。"
康胖子满足地砸咂嘴,把手伸到了嘴边使劲嗅了嗅。又把油渍麻花的手伸进那里三层外三层的下巴里,抓起刺挠来。
“大王,快看。前方有光亮。”
斥候营的千户凭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辨别出了远处忽闪着的火光。
康胖子听罢,顿时精神了许多。
"这下子总算是抓到鱼了,把这筏子和淄重全扔了,赶紧追。”
他牵起缰绳,狠狠地照着胯下黑马拽了一下。那马儿吃痛,嘶鸣一声撒开蹄子飞奔了起来,顷刻间消失在月光之中。
“这个球。不,这个人到底是怎么长得,咋就这么胖呢?”跋显敬看着康胖子的背影,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眼瞧着这乌泱泱四万大军溜没了影儿,他马上吩咐手下的兵将收回兵马淄重,在这河津渡扎起营帐。
三月初八,合阳城外。
“贼王八!你别跑,给老子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