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寒风萧瑟,凉意四起。
星月下笼罩着的南陵城都人潮熙攘,随处可见的猜谜台,街巷四处高高悬挂着形状不一的花色灯笼,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女们戴着面具聚集在一起。
掠过街巷,行过月桥。
远处一艘画舫船上灯火笙箫,酒香四溢。
大红帷幔内,十多位身姿曼妙的舞姬轻纱掩容颜,一阵阵醉人的琵琶声响起,美人儿们闻声翩翩起舞。
城内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
在味之都酒楼前高高搭起了一座戏台子。
一声声锣鼓响彻云霄,咿咿呀呀的戏曲抵达精彩处时。
台下看客们激情高涨的鼓掌喝彩,伴随着主道上的吆喝声、叫卖声,没入深夜。
今日是南陵国每年都举办的花灯节。
隔着高墙,静谧无声,与城都嘈杂的喧嚣不同。
阁楼外入目荒凉,湖背面有一扇小窗半开,时不时沁去丝丝凉风,惹得烛火无声摇曳着。
案桌上温了一盏清茶,热气升腾,茶香弥漫。
一雪衣少年轻裹狐裘笔直的立坐在桌前,他低着头,苍白的脸上神情专注,垂帘了眼眸,目光聚精会神的看着笔下的宣纸。
密密麻麻的黑色数字铺满了整整一面。
除此以外,他左手边还有厚厚一大沓宣纸,全部都整整齐齐的堆放排列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看得人目眩眼花。
终于,少年写完了笔下最后一张宣纸。
他放下手中笔,抬眸望向窗外,远处的天际下灯火通明,流云缓动间仿佛染上了一层白光,衬得夜色愈发的浓。
就这样久久的凝望半晌,收回视线,抿唇看向案桌角落燃烬了的六炷香。
夙墨渊嗫嚅不语,拿出一炷新香默默的换上。
随后他如往日般拿过一旁枯燥无味的南陵史书翻看。
不知过去几时,新香已燃过半。
蓦地。
“相公!我回来啦!”随着房门被推开,屏风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子呼喊声,娇娇软软的嗓音,酥绵又动听。
夙墨渊执书的手无意识颤了一下,微微蹙起的眉心不觉松缓下来,黯淡眼瞳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亮色。
他音色干涩,抬头看去:“ 娇娇姑娘。”
“抱歉,又让相公久等了!”看见少年,娇娇潋滟美目中瞬间涌现出浓浓的笑吟。
她神色还有两分未消散下去的激动,红唇轻扬,笑着开口道:“今夜城都内到处都是锣鼓喧闹声,听说你们南陵国每年的花灯节都要如此举办,果真是十里长街的都挂满了花灯,呐!这是我在猜谜台赢得的金鱼灯!”
说着,女子凭空拿出一盏新颖别致的花灯。
抬手晃动间栩栩如生,像一只在空中遨游的金色小鱼。
“相公快瞧瞧!这灯如何!好看吗?”
娇娇走到少年面前轻轻晃着手里的金鱼灯。
夙墨渊本能的看向了那盏璀璨花灯,再看向女子面带笑靥的脸庞,他不曾犹豫的淡声夸赞了一句:“好看。”
对上少年直直的目光,明明是在夸赞金鱼灯,娇娇却生出了一丝自恋的错觉。
她唇角笑意加深,举着花灯递到少年眼前:“相公喜欢就好!今日花灯节!这是我今日送给你的礼物!听说还要举办四天四夜,待明日我再给相公赢一盏琉璃灯回来!”
这几天她每日都会出宫为他带回众多美食与小礼品。
今日也和往常一样出宫寻得好吃好玩的物件。
而几日相处下来,夙墨渊自知拒绝无效,他凝眸看着面前的花灯,抿唇道了一声谢后,抬手轻轻接了过来。
娇娇心情十分愉悦,低眉捻起案桌上的宣纸,挑眉道:“相公的学习天赋真真是极好啊!我不过出去一个时辰,你竟将所有公式都算了出来,不错不错!”
“不止一个时辰。”
她话刚落,少年沉默两秒,看着手中花灯语气认真。
准确的说她离开了七炷香左右。
比昨日`多了四炷香。
“噗嗤!”
娇娇听完后没忍住的娇笑出了声,放下宣纸在少年旁侧蹲下,捧着下巴,眼睛里都是盈盈笑意,轻轻歪头看他,娇声打趣:“相公这话~ 莫不是在怪我回来的太晚~”
她的故意对视让夙墨渊心口一怔,下意识撇开眼眸。
“ 娇娇姑娘...你`你误会了。”
他拿着花灯的手无意识蜷缩收紧,有些慌张又笨拙的解释:“我只是担心娇娇姑娘你一女子出门容易遇到危险。”
“哦~此话有理~”娇娇支着下巴好以整暇的仰眸,目光掠过少年微微泛红的耳朵,她眨眼,语调绵长:“但相公是不是忘记了,人家是有法术的呢~ ”
说罢,她话锋一转:“所以`相公到底是担心我...还是想念我呀?”
她轻眨着美目,发髻红玉鬓珠作衬,眉间媚态天成,眸笑胜过星华万物,眼底的戏谑浓郁,极有兴味的看着少年瞬间变得羞涩无措的模样。
“姑娘`...莫要再打趣我了。”夙墨渊无奈的看过去,这一看,他苍白的脸上也弥漫起了一层浅色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