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看着马腾渴望的眼神,神色也肃穆起来,一字一句慢慢说了出来:
“此人便是天子皇叔,新封沛侯,徐州牧,刘备刘玄德。”
马腾听完,眼神悠远起来,沉思了半天,默默不语。
马超和马岱却激动起来。
马超见马腾不语,立刻说道:
“爹,这个玄德公可是威名不小。听说他以仁德起兵,待手下极好。而且财力也猛,居然以一己之力,救助了整个九江郡的灾民,这才封了侯的。这个人,可以!”
马岱也跟着说:
“叔父,听说玄德公手下猛将不少,用兵更是如神!曾一夜杀了吕布,后来奇袭淮南绑了袁术,伏击收了江东小霸王孙策,这是个有手腕的人,将来肯定不一般!”
连张飞、太史慈和许褚都听得激动不已,连连点头。
主公当然是没的说。
而且,马岱随口提到的这两次战役,有他们几人的份儿啊!
张飞那想要现场重播的欲望又在心里挠痒痒了。
苏哲静静看着马腾。
马腾的意见才是关键。
马腾听儿子和侄子这么说,又叹了口气:
“孟起,伯瞻,你们所说的我都有耳闻。”
“不是我不想投玄德公,只是玄德公起兵已逾十年,如今尚有起色,可见其处境之艰难。未来如何,尚不可断言。”
“就如董卓,权倾一世,威压朝野,权势可谓滔天,尚不过二年而亡。”
“如今天下离散,群雄割据,玄德公身处虎狼环伺之境,其境况比起关中之地,怕是凶险更甚。”
张飞、太史慈和许褚面面相觑。
这说得,居然还有几分道理!
就连马超和马岱都皱眉重新思考这件事了。
几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苏哲却风轻云淡地笑了笑,起身慢慢踱着步子,缓缓说道: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颇为有趣。说有一只青蛙,被丢进了烧得通红的铁锅里,它立刻就跳了出来。而另一个同伴被丢进了装满冷水的锅里煮,却浑然不觉,只觉得水暖洋洋的,等发现水不断在升温,升到自己受不了了,却再也没有力气跳出锅外,最后被活活煮死。”
“玄德公虽然身处虎狼环伺之境,却如同第一只青蛙,因为危险来得太明显,反需随时警惕,从而留得生机。”
“而马将军的环境,却如装满冷水的锅,看起来无害,却是要慢慢的耗尽你的雄心、志向,限制你的发展,最终再也无力翻身。”
马腾被说得哑口无言。
张飞等人心里却大为舒畅。
军师这个比喻哪里来的,竟然如此之妙!
马腾刚刚回味过来,苏哲朗朗之声又起:
“玄德公起兵至今已逾十年。十年间,多少英雄灰飞烟灭,而玄德公却在虎狼环伺之境,日益壮大,不正是实力的最好证明吗?”
“董卓之败,败在不明为政之道,在德不在兵,不尊礼制,不守臣道,用人失明,部下失和,州民离心!
“骄奢短视如伪帝袁术,反复无信如温侯吕布,当时人杰,如今皆已成黄土。”
“而李傕郭汜乱政,曹孟德挟天子,都非良善之辈,不可托付。”
“而玄德公以德立身,以仁起兵。战黄巾、除奸佞、灭奸雄。不以身卑而忘志,不以兵微而避锋。处颠沛失意而自砺,临危难颓败而不惊。得宠未有半分喜色,遇辱却能伏志弘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志在天下,心怀苍生。此等人才,不得天下,天理难容!岂非良主?”
这一番话,苏哲说得起起伏伏,铿锵有力,深深震动了在坐所有人的心。
张飞只知道大哥起兵不易,南征北战,辗转辛苦,却从来不曾想到,世上有人能够将大哥的一腔碧血,满身孤勇,说得如此透彻入骨,淋漓尽致,令人闻之动容。
就算是许褚、太史慈并未跟着刘备打过败仗,都不由黯然致敬。
而马超和马岱则是听得心潮翻滚,如同涛涛之水澎湃于胸。
对啊!这才是铁骨铮铮的男儿,该有的样子!
这才是马革裹尸,无所畏惧的英雄之风!
二人听罢,恨不能立刻佩甲上马,建功立业。
马腾更是惊呆在当场。
他从未细细分析过这些,听苏哲细细说来,方知原来在天下枭雄刘备的心中,竟承受了如此之多。
难怪自己没有刘备的成就,因为刘备能做到的,自己没有一条能做到啊!
人和人是不能比的,一比之下,高下立现。
方才自己还在嫌弃玄德公起兵艰难,环境恶劣,怕不长久。如今想来,却如同一个笑话。
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抱守一城一池,虽心有不甘,却从不曾践志于行。
马腾想到此处,愧不能当,再一比之下,不仅自己,西凉诸将和自己都像被煮在水中的青蛙,整日打来打去,却只是在方寸之地求生存,等哪天打不动了,就等着被别人收了。
如此一想,再反观玄德公,便觉得玄德公才是真正的英雄。
若如此,跟着玄德公,能否成就一番事业先不论,总比这样浑浑